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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朵桃花一世开 正文 第58章

所属书籍: 千朵桃花一世开

    那是那一年冬天最大的一场雪,鹅毛似的纷纷扬扬从天上落下,似乎恨不得将一切肮脏与龌龊埋葬。

    明月山庄的妖奴们天不亮便要起来干活,冬天天亮得晚,他们起床的时候星星还亮着,待干了一个时辰的重活,才见到天边翻出一抹惨白,而路边的树早已覆满了霜雪。

    总管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张长着横肉的脸藏在毡帽底下,不时露出阴翳凶狠的双眼。对待这些妖奴,便无须过多的客气,好听的话比不上好使的鞭子。有脾气的妖奴多打几回也就没脾气了。

    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子走得慢了几步,他上前便抽了几鞭子,那小妖奴咬着牙没敢喊出来,急急忙忙地挑起柴火往前跑去。

    “大小姐还有两日便生日了,这几日庄上贵客多,你们都给我动作麻利一些!还有,记得不许跑去前院去冲撞了贵客!”总管扯着嗓子训道。

    四周响起一片虚弱无力的应答声:“知道了,总管。”

    总管不悦地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一群病鬼。他数了数水缸,骂道:“怎么水缸还没挑满,是谁负责的!”

    一个年老的妖奴佝偻着妖道:“是零零负责的,这几日天寒地冻,河水冻住了,得拍碎了冰面才能挑水……”

    没等老妖奴说完,一鞭子便抽到了脸上,总管怒气冲冲地往河边走去。他远远便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子跪在河边一动不动,骂骂咧咧道:“我就知道是在偷懒!”

    他的鞭子已经挥了起来了。他的修为虽然仅是筑基,但灵力注入这法器长鞭,打在这些半妖身上也足够他们痛上十天半个月了。总管没有打招呼,鞭子便朝河边那个瘦小的背影挥去,撕拉一下抽中了单薄的背脊,把本就脆弱褴褛的衣衫撕开了裂缝,露出新伤旧患斑驳的后背。小妖奴站立不住,蹲麻了的双腿向前扑去,一双细细的手臂浸入了挖出的冰洞之中,冰冷的河水带来刺骨的疼痛。

    小妖奴咬了咬唇,没有喊出声来,她急急忙忙地爬了起来,扶了扶有些歪了的面具。

    “总、总管!”

    “零零,已经天亮了,怎么才挑了两缸水!”总管怒不可遏,“你还敢躲在这里偷懒,以为我看不到是吧!”

    小妖奴低下头,细细小小的双手冻得通红而麻木,她低声说:“冰面冻得太厚了,我花了很大功夫才凿开。”

    “你还敢狡辩!妖奴有的是力气!”她的辩驳让总管更加怒火中烧,高高举起鞭子就要挥下,然而鞭子刚刚举起,便有一股强横的力量自左侧而来,将他横着打飞出去六七丈。总管摔了个天昏地暗,发出惨叫声。

    小妖奴愣愣地看了一下总管,又转过头看向另一边。

    真奇怪啊,明明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她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么大的风雪,也无法掩盖住他身上卓然不同的气息。他向着她走来,却又忽地顿住了脚步,只一会儿,他身上便落了一层雪,附于鸦青色的长发之上,淡了那远山似的眉,暗了那星辰般的眼。那双清亮的凤眸穿透漫天的风雪,静静地凝视着她,她揉了揉被风雪迷住的眼,看不明白他眼中的沉痛与怜惜。他好像是忽然之间就来到了她面前,在她面前半跪了下来,带着体温与香气的裘衣轻轻地落在她瘦弱的肩上,挡去了风雪的侵袭。

    “你……冷不冷……”少年克制着声音中的颤意,轻声问道。

    小妖奴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低下了脑袋说:“我是半妖,半妖是不会冷的。”

    少年看着她冻得通红僵硬的小手,心口仿佛被冰锥凿开了一个大洞,刺骨冷风钻了进去,让他又痛又酸。

    铃儿……

    亲眼所见,他才知道,他的铃儿受过那么多苦。单薄细瘦的四肢,在冰天雪地里仅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单衣,裸露在外面的四肢随处可见斑驳的瘀痕。谢雪臣心疼得几乎窒息,却克制抱住她的冲动,生怕惊扰到她。

    此刻的她,还不认识谢雪臣。

    那个总管醒过神来,骂骂咧咧地冲过来要讨个说法,却在接触到谢雪臣杀意森然的目光时软了腿,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谢雪臣克制着杀意,他不能随意地改变过去,不知道会引起怎样不可知的变化,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能泄一时之愤,却有可能带来不好的结局。理智让他忍了下来,回过头细细打量瘦弱的暮悬铃。

    不,此刻她还不叫暮悬铃,暮悬铃这个名字,是桑岐为她取的。

    谢雪臣猛地一震,对,他应该在桑岐血洗明月山庄之前带铃儿离开,让她摆脱半妖的身份好好活着!

    “你……愿意跟我走吗?”谢雪臣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妖奴愣了一下,又看向总管,小声道:“您是庄上的贵客吗?我是妖奴,要听总管的吩咐。”

    “你不是妖奴。”谢雪臣用温暖的掌心裹住她冻僵的十指,淡淡的体温渗入冰块似的指节中,带来丝丝缕缕的刺痛与麻痒。

    这样近的距离,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清冽香气,仰起头便能看到他清俊温柔的脸庞,她有些迷惑,也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陌生,又让人觉得很舒服,好像她被人小心翼翼地珍视着。

    可这时她腹中却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她苍白的小脸顿时红到了耳根,有些庆幸自己戴着面具没被他看到。

    “你没吃过饭吗?”谢雪臣没有笑话她,只觉得心疼。

    小妖奴说:“我……我还要打满三缸水才能吃早饭。”

    谢雪臣皱了下眉头,没有理会一旁两股战战的总管,他伸手抱住她纤细的身体,御剑离开了此地。

    抱在手中,才知道她有多轻,仿佛不比一片雪花重上多少,随时都可能在掌心融化。她害怕地抱着他的腰,不敢低头去看下面,将脑袋埋在他胸口。

    谢雪臣忍不住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别害怕,不会掉下去,我会紧紧抱着你。”

    他很快便带着她落到了附近的村镇。天已经大亮了,虽是大雪的天气,却丝毫没有减少村镇里该有的烟火气。馒头包子热汤面,香气穿透了冰雪的封锁直扑鼻腔,勾得小妖奴腹中响得更厉害了。

    谢雪臣带她来到附近的一家酒楼,嘱咐老板煮上两碗热汤面,又点了一桌好菜,应有尽有。

    小妖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又吞了吞口水,小声道:“你能吃下这么多啊。”

    谢雪臣含笑道:“都是给你的。”

    她虽一身清瘦,却显得面具后的桃花眼越发晶亮,忽闪忽闪地望着他,直看得他的心又酸又软,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好好地宠着她,哄着她,不让她再吃一点苦。

    “我、我只吃一点点就好。”她不知道他是谁,拘谨地不敢接受他的好意。

    “那你吃,我帮你夹菜。”谢雪臣微笑着说。

    见她戴着面具不方便吃饭,谢雪臣便道:“你摘下面具吧。”

    她急忙摇了摇头,按着面具紧张道:“我脸上有妖纹,很难看,怕吓到你。”

    谢雪臣淡淡一笑,放柔了声音:“不会的,我看你的眼睛,便知道你一定很美。”

    她被他的笑容和温柔迷了心神,恍惚间被他修长的手指勾住了面具后的绳结,冰冷的面具便被轻轻摘了下来。

    谢雪臣贪恋的目光代替着自己的指尖,细细描绘她精致灵动的眉眼,俏挺的鼻梁,还有微抿的樱色唇瓣。少女的面容如小荷初绽一般清丽娇艳,双眼乌黑濡湿,怯怯地望着他,又像林间小鹿一样天真可爱。只是多年的劳累与饥饿让她看起来过分的消瘦,不到巴掌大的小脸,衬得那双眼睛越发大而清亮。

    她有意遮挡脸上的妖纹,却被他轻轻握住了五指,凑近了细细凝视她左脸上的“妖纹”。那纹路如藤蔓一般仿佛有生命,隐隐有金光流转,但若仔细感受,会发现那是一股气在流动。

    原来这是混沌气……

    世人无知,将宝当成了草,肆意糟践……

    谢雪臣轻叹一声,便听到她紧张问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谢雪臣低笑道:“不,很美很美,难怪你舍不得让人看到。”

    她的皮肤白而通透,一丝丝的脸红都让他看得分明。

    原来小时候的铃儿是这样的……

    谢雪臣留恋不舍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不停地帮她夹菜,看她吃得香,他心里便也觉得满足。

    “还想吃什么?”知道半妖食量大,看她吃完一桌菜,他丝毫不觉得意外,但铃儿却有些难为情地绞着指尖,干咳两声道:“我吃饱了……”

    谢雪臣轻轻笑道:“没关系,在我面前,你无须客气。”

    她抬起眼,对上少年眼中的温柔与宠溺,壮起胆子道:“听说,酒是人间美味……”

    谢雪臣严肃道:“这个不可以。”见她垮下小脸,他又道,“你年纪还小。”

    她如今还没有修为在身,年纪又小,是会喝醉的。

    谢雪臣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招手喊来了酒楼老板,把她方才吃得高兴的菜又点了两个。酒楼老板狐疑地看了眼一身清贵的公子,又看了看小妖奴,不好意思道:“这些菜价钱不菲,不知道客官方不方便先结一下菜金?”

    谢雪臣手伸进芥子袋中,才微微皱起眉。

    经过前几次的尴尬,他如今都是会在身上放一下金银俗物,但如今这具身体却是十八岁的自己,十八岁的自己,一心扑在剑道上,怎么会记得出门带钱这种小事……

    酒楼老板的眼神顿时就不对劲了,铃儿的眼神也不对劲了。

    ——这个哥哥该不会是要把她卖在这儿抵债吧……

    谢雪臣干咳了一声,从腰上摘下一块水色极好的玉佩,便是外行也看得出来价值连城。“不好意思,出门急忘了带银子,劳烦老板把这块玉佩拿去隔壁当铺当些银钱。”

    老板双手接过玉佩,笑得合不拢嘴:“贵人言重了,一点都不麻烦!”

    过了片刻,老板便提了一袋子银子过来,笑容满面道:“贵人,一共当了五百两,您看看。”

    谢雪臣随意地接过,他自然知道那玉佩的零头都不只五百两,不过金银都是身外之物,并不值得在意。

    点了的菜很快便送上来了,小妖奴正好消了会儿食,又津津有味地吃完新上的菜,满足地眯了眯眼,脸上也见了红润。她眨了眨水润清亮的眼眸,与谢雪臣也熟稔了一些,便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你……是不是想让我做什么事?”

    她见多了无事献殷勤,知道非奸即盗,但是这个哥哥长得太好看了,出手又这么阔绰,她还是希望他是个好人,不是奸也不是盗。

    谢雪臣微低着头看她,凤眸中清澈地映着她的面容,浮动着柔和而温暖的微光,他唇角微翘,温声道:“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她狐疑地皱起眉头,一颗心悬了起来:“难道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爹?”

    谢雪臣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下,哭笑不得道:“你希望如此?”

    她有些遗憾地垂下脑袋:“如果是,倒也挺好。”

    “为什么?”

    “那样,你就会带我走了吧。”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你把我扔下这么多年,总要补偿我的……吧?”

    “呵……”少年谢雪臣低笑了一声,纤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我想要穿漂亮的衣服,吃好吃的东西,住大大的房子,每天能睡两个时辰!”她一脸憧憬地说出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幻想。

    谢雪臣微笑看着她。他想穷尽自己的一生去补偿她,爱她,但她的心愿,却是如此的简单朴素。

    “好,我带你去。”谢雪臣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现在吃饱了,我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好的,爹!”她甜甜地叫道。

    谢雪臣失笑摇头,牵起她的手,认真道:“不许喊我爹。”

    “你又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她不满地嘟囔一句,“那我叫你什么嘛……”

    谢雪臣不愿让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她为了他已经付出了太多了,他不愿意再见到铃儿为他而牺牲自己……只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哪怕她不再爱他……

    谢雪臣黯然一笑,轻声道:“除了这个,别的都可以。”

    “那……叫你大哥哥好吗?”

    谢雪臣心中一震,猛地顿住了脚步。

    大哥哥……

    一股凉意漫上了心头,将他整个人冻住。

    铃儿轻轻拉动他的手,唤了一声:“大哥哥?”

    谢雪臣听到自己生硬的声音应了一声:“好。”

    他想起在拥雪城时,铃儿神智不清时口口声声喊着的大哥哥,他不敢问那是谁,只怕铃儿心中另有他人,然而现在更让他惊慌恐惧的是,原来铃儿口中的大哥哥,是他自己!

    他猛然想起那日在面馆,铃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忘了带银钱的窘迫,似乎也是说出了和他方才一模一样的话……

    ——不好意思,出门急忘了带银子……

    她笑吟吟地递出了一支发簪。

    谢雪臣缓缓侧过头,看向只到自己胸口高的暮悬铃,她清瘦的小脸带着难得的欢喜,一声声喊着她大哥哥,丝毫没有察觉谢雪臣眼中的沉痛与恐惧。

    他隐约有了一种猜测……

    原来他从来没有失去过记忆,七年前明月山庄的那段记忆,根本不属于十八岁的谢雪臣,而那一年铃儿爱上的,也是二十五岁的谢雪臣。

    但自己终是会离开的,失去了记忆的自己,还会善待铃儿吗?

    不,他知道他不会,他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

    谢雪臣难以自抑地轻颤,他感觉自己正踏入司命神官的布好的局……

    仿佛冥冥之中,一个高贵冷漠的神明转过身来,俯瞰着自己。

    谢雪臣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与恐慌,一一满足她的心愿。如果这是神明的恶作剧,那至少眼下,他还能给与她快乐和幸福。

    他看她清洗干净,脱下了一身褴褛,换上为她精心挑选的华服美饰。他撩起衣袖,细致地帮她擦药,可后背处的伤,她却红着脸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上药了。谢雪臣无奈地笑了笑,她身上又有哪一处他未曾看过,但此时此刻,却是另一番光景。她还未真正的认识他,也未曾爱上他……一切都还有转机。

    他笨拙地帮她梳理细软的长发,结成简单的发髻,看她变得光彩照人,清丽绰约。他微微敛起凤眸,掩饰眼中的悲意,想用万仞破开锁灵环,却失败了。此刻他还未成法相,也未修成玉阙经,实在要强行破锁也有可能,但控制不好力度,很可能会伤了铃儿。他看着她忍痛而发白的脸,沉声道:“我去明月山庄,让他们放了你。”

    “大哥哥,没关系的,别勉强了。”她安慰地覆住他的手背,“虽然只有一天,但我也很快乐了。”

    “铃儿,我一定会带你走。”谢雪臣轻抚她的鬓发,怜惜地说,“以后……你要好好地活着。”

    自己一个人,忘了我,好好活着。

    “我一直都好好的。”她笑嘻嘻地说。

    “傻姑娘。”他看着她手背上的伤痕,有些悲伤地说。

    他的铃儿,看似聪明伶俐,其实又乖又傻,总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担下了所有,疼了哭了,也不告诉他。

    谢雪臣带着她回到了明月山庄,他让她躲起来,自己去见了庄主。

    高凤栩听闻拥雪城少城主求见,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立刻让人将他引了进来。

    此时的谢雪臣已经知道了高凤栩对素凝曦的所作所为,如果说当年他对高凤栩还有一丝晚辈对长辈的敬意的话,此刻的他心中便只有冷冷的鄙夷。高凤栩多年未见过谢雪臣,并不知道谢雪臣的变化,但他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这让他不快,且不解。

    “贤侄远道而来,可是为了参加小女的生辰?”高凤栩露出虚伪的笑容,“秋儿若是知道你来了,一定十分高兴。”

    谢雪臣是修道界首屈一指的天才修士,生得清俊高贵,很少有女修不喜欢他,只是他醉心剑道,对谁都是冷若冰霜。高秋旻生辰给同龄的修士都递了帖子,谢雪臣自然也收到了,但没有人想过他会来。

    “在下前来,是有一个请求,想向高庄主讨一个人。”谢雪臣拱了拱手,清冷的声音徐徐说道。

    高凤栩诧异地挑了挑眉梢:“哦,是什么人竟能让贤侄开口?”

    “只是贵庄上的一个妖奴,只需庄主点头,让人打开锁灵环便可。”谢雪臣道。

    高凤栩听了这话更是惊讶,能让谢雪臣这样的人开口,那个妖奴必有特别之处,这让他十分好奇,便生出了一丝犹豫。

    “这……这事好说,不过贤侄既然来了,就在庄上小住几日,等秋儿生辰宴过了再走,到时候我再将那名妖奴交给你。不知道贤侄看上的是哪个妖奴?”高凤栩问道。

    谢雪臣对高凤栩心存戒备,也留了个心眼,道:“庄主客气了,不过拥雪城还有急事,父亲急召不敢拖延,还请庄主见谅。”

    谢雪臣没有七年前的这段记忆,在明月山庄重伤后又昏迷了许久,只听说桑岐是在高秋旻生辰的这两日血洗了明月山庄,大火烧了几天,将明月山庄付诸一炬,但是何日何时动手,却知之不详。他本考虑过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细想之后绝不可行。桑岐为这一战筹谋十几年,他如今不过一介元婴修士,想要阻止桑岐,几无可能,甚至可能引起更加恶劣的连锁反应。临行之前轮镜上神的叮嘱言犹在耳,而凤襄的前车之鉴仍在眼前,他不敢不小心行事,尽量少接触其他人,少改变过去的轨迹,以免造成更大的伤害。

    只要能在事发之前将铃儿带离山庄,不让她落入桑岐手中,他便算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高凤栩不知谢雪臣心中所想,但他城府极深,又敏感多疑,隐约察觉出谢雪臣的不对劲,他哈哈一笑,绕过桌子走向谢雪臣,不着痕迹地拦住了他的去路,关切问道:“拥雪城可有什么要紧事,明月山庄若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仙盟同气连枝,应当守望相助,贤侄有事不妨直说。”

    谢雪臣见高凤栩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暗自皱眉,面上却淡然道:“只是拥雪城的私事,不敢劳烦庄主,不知庄主如何才能解开那名妖奴的锁灵环?”

    “不急。”高凤栩微微一笑,“听闻贤侄剑道造诣精深无比,难得见你一面,我有心想与你探讨一番,还请你赏个面子。你我境界虽有差距,但今日只论剑道,我自会压制境界修为与你切磋。”

    谢雪臣正要拒绝,高凤栩便打断道:“待圆了我这桩心事,我便将锁灵环的钥匙交给你。”

    谢雪臣微一皱眉,只得点头答应。

    他却不知,高凤栩暗中传音,让人去追查,究竟谢雪臣看中的是哪个妖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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