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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与蝙蝠(天鹅与蝙蝠) 正文 第四十七章

    47

    茶杯里的茶喝完时,察觉到门口有动静。拉门微微打开,一个身穿传统工作服的中年女人探头进来说:“你的朋友到了。”

    拉门开得更大了,中町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刚才有点迷路。”

    “这里不太好找。”五代说,“没事,我也刚到不久。”

    中町打量着仿真了传统民宅的室内,在下方有可以放脚空间的下挖式暖桌前坐了下来。

    身穿传统工作服的女人也为中町送上茶,并为五代的茶杯加了茶水。

    “我们想先谈事情,可以等一下再上菜吗?”五代问那个女人。

    “了解了,需要上菜时,可以麻烦你用对讲机通知我们吗?”

    “好。”

    女人离开后,中町再度环顾室内。

    “不愧是搜查一课的人,竟然知道这么高级的店。”

    “我也只是跟上司来过一、两次而已,但今天晚上不希望在说话时,还要担心被别人听到。”

    他们正在日本桥人形町的一家和食料理店。五代想在包厢内安静说话。

    “你要告诉我的事,比这里的料理更令人期待,因为我只听到片段的消息。”

    “这件事真的很抱歉,因为请你们调查公用电话周围的监视器,之后就完全由我们接手处理了,毕竟涉及很多敏感的问题。”

    “凶手是财务省官员的儿子,而且才十四岁,的确很棘手。”

    “这也是原因之一,另一个问题是要不要释放即将进入诉讼阶段的被告,必须和检方协调,而且警视厅的干部也有他们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中町了然于心地点了点头。

    “安西知希目前软禁在自己家中,但明天会移送去你们分局。”

    “我听说了,之后就要移送检方吧?”

    “在移送之前,搜查一课课长会召开记者会。我想会引起轰动,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也听说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五代喝了一口茶,吐一口气之后看着中町。

    “你有没有听说杀人动机?”

    “听说了。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瞠目结舌了,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白石先生竟然是多年前那起案件的真凶,然后被告仓木……不对,仓木先生袒护了他。只不过详细情况就不太了解了。”

    “以前的那起案件,等一下边吃边说,因为说来话长。先针对这次的案件,大致说明一下从关系人口中了解到的情况,虽然已经告诉你们的长官了,但他应该还没告诉你们吧?”

    “你说的没错,因为我们只是小兵。”

    “我也差不多,只不过这次刚好有机会接触到详细情况,所以才想到也要向你说明一下。虽然辖区警局会进行确认作业,但未必能够掌握整体情况。”

    “谢谢。”

    “仓木接近浅羽母女的过程,和他最初供称的内容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不同的是他并不是凶手,而是为了袒护真正的凶手白石先生。为了补偿受了不白之冤而深受痛苦的浅羽母女,他刻意接近了她们,当然并没有提及自己和以前的案件有关,直到最近……”

    “直到最近?所以……”

    “一年前左右,他似乎只告诉织惠。虽然他说是无法承受良心的苛责,但我认为应该有更复杂的心理。”

    中町歪着头问:“怎么回事?”

    “关于这一点,织惠本人说明的情况提供了参考。”

    “她说什么?”

    “嗯,简单来说,就是令人难过的事。”

    五代回想起针对隐避罪犯的嫌疑侦讯浅羽织惠时的情况。因为之前一直由五代和她接触,所以就由五代负责侦讯。

    因为我爱上了仓木先生──她露出惆怅的笑容说的话,一直回荡在五代的耳边。

    “他不仅亲切温柔,最重要的是他有肩膀、有担当这一点吸引了我。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内心就获得了疗愈,想要把身心都交给他。有一次,我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心意,我当然不否认,我有自信仓木先生并不讨厌我。仓木先生的回答也符合我的期待,他说他也喜欢我,但他年纪大了,不希望我们之间有更深入的关系。我无法接受,责怪他说,如果他不喜欢我,可以直截了当告诉我。仓木先生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然后突然跪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以为他为了拒绝和我深入交往,不惜向我下跪。但是,当我听了他接下来告诉我的事,深受打击,差一点昏过去。”

    仓木告诉她,他明明知道造成织惠父亲福间淳二自杀的那起案件──“东冈崎站前金融业者命案”的凶手,却让凶手逍遥法外。虽然织惠难以相信,但仓木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说谎。

    我脑筋一片空白。织惠回想起当时的心境说。

    “但是织惠说,虽然她听了之后很震惊,但并没有因此憎恨仓木。她说虽然如果没有让凶手逍遥法外,她的父亲就不会遭到逮捕,但抓错人和嫌犯自杀都是警方的疏失。只不过我认为真正的理由,是因为她对仓木的好感更加强烈的关系。”

    “我也赞成你的看法,所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之后有进展吗?”中町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不,他们继续维持原本的关系,并没有发展为男女关系,但我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加牢固了。织惠并没有把仓木告诉她的事告诉母亲洋子,也就是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而且织惠在仓木生日的时候送了他生日礼物。你猜是什么?”

    “生日礼物?”中町可能没料到五代会问这个问题,眨了几次眼睛后回答:“我完全猜不出来,是什么?”

    “手机,智慧型手机。是用织惠的名义申请的,她交给仓木时说,希望以后用这个联络。因为仓木使用的是传统手机,织惠似乎为无法经常和他联络感到烦心。仓木以自己付电话费为条件,接受了生日礼物,两人终于创建热线,结果就引发了这次的案件。”

    “是吗?”中町露出严肃的表情。

    五代从上衣口袋中拿出记事本,接下来的情况要看笔记才能清楚说明。

    “九月中旬时,仓木在网络上查资料,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名称。就是‘白石法律事务所’。白石的姓氏虽然并不罕见,但他记得多年前那起案件真凶的年轻人是法学院的学生,于是就好奇地看了事务所的官网。看到经营者的名字是白石健介,以及网站上的照片后,确信就是当时的年轻人。仓木为白石先生不负所望获得成功感到喜悦,但也很想知道白石先生怎么看待那起案件,于是就鼓起勇气打了电话。就是十月二日那一天。”

    “就是事务所留下来电纪录的那通电话吧,你就是因为那通电话,才去爱知县筱目和仓木见面。”

    “没错,白石先生接了电话,他仍然记得仓木,于是两个人相约见面。六日那一天,终于在东京车站附近的咖啡店重逢了。你应该也知道,咖啡店的监视器拍到了他们的身影,也成为仓木遭到逮捕的原因。”

    “我当然清楚记得。”中町拿起茶杯,点了点头。

    “白石先生说,他从来不曾忘记那起案件,内心一直深受罪恶感的折磨。不仅是犯罪本身,更对因为蒙受不白之冤而自杀的福间先生的遗族深感愧疚。于是,仓木就把浅羽母女的事告诉了他,至于白石先生听了之后采取什么行动,他的智慧型手机清楚地留下了纪录。”五代看着记事本继续说道,“根据定位信息的纪录,隔天七日,白石先生在门前仲町走来走去,应该在找‘翌桧’那家店。当他找到那家店之后,就走进了对面的咖啡店。二十日那一天,也在同一家咖啡店内逗留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想了解浅羽母女的状况,但又没有勇气踏进‘翌桧’……”

    “你还记得命案发生后,我们去白石先生家时的事吗?他太太提到白石先生时说,他这一阵子好像有点无精打采,好像经常在想事情。”

    “他应该一直在想这件事,很烦恼该怎么办。”

    “我认为他做好了放弃当律师的心理准备。我们不是去足立区的工厂,问了姓山田的工人吗?他说白石先生去找他,但并没有特别的事,只是问他适不适应那里的工作,我认为他可能在放弃当律师之前,去了解之前那些委托人的近况。”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而且他也说,白石先生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中町皱着眉头,抓了抓额头嘟哝说:“真让人难过。”

    “仓木也在烦恼该怎么办,左思右想之后,决心把白石先生的事告诉织惠。他觉得在电话中说不清楚,所以就写了电子邮件,就是用他们的热线,这封电子邮件就成为案件的导火线。”五代抬起头说:“因为有人偷看了电子邮件。”

    “安西知希吗?”中町问。

    五代点了点头说:

    “他从小就经常拿织惠的手机和智慧型手机玩,也知道解锁的密码。每次和织惠见面时,都会趁织惠不备,偷看她的电子邮件,然后就知道了白石先生的事。十月二十七日,安西知希去看了白石先生的事务所,他说当时并没有决定要不要进去,但是他站在那栋大楼前时,白石先生刚好走出来。安西知希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石先生看,白石先生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就问他是否有事找自己。安西知希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说是福间淳二的外孙。白石先生看起来很惊讶,但说有急事要离开,希望安西知希改天和自己联络,然后给了他一张名片。名片上印了白石先生在工作上使用的手机号码。”

    中町皱着脸,摇了摇头说:

    “想到白石先生的心情就很难过。”

    “是啊,虽然是他之前种下的祸根,但还是令人同情。”

    “安西知希之后就联络了白石先生吗?”

    五代再次低头看着记事本。

    “他在三天后的三十日打了电话给白石先生,约定隔天傍晚在门前仲町见面。重点在于他当时就用了公用电话,他谎称自己没有手机,担心留下来电纪录。”

    中町露出了严厉的眼神问:“所以他当时就已经决定犯案……”

    “当时就决定犯案了,而且他本人也承认了。十月三十一日,安西知希把之前就持有的刀子放在口袋里出了门。来到江东区清澄后,在那里用公用电话打电话给白石先生,要求他到清洲桥下方的堤顶见面。之所以选择清洲桥,是因为他知道那里正在做工程,那片堤顶成为都会的死角。晚上快七点时,他看到白石先生出现后,确认周围没有人,就用刀子刺杀了白石先生。他事先在脑海中仿真练习了多次,看到白石先生倒在地上后,就拔腿逃走了。因为他戴了手套,所以并没有留下指纹。”五代放下了记事本说,“以上就是安西知希针对犯案供述的所有内容。”

    “所有内容?啊?为什么?白石先生的遗体不是在港区海岸路上的弃置车辆中被发现的吗?所以是安西知希以外的人把车子开去那里吗?”

    “当然就是这样,因为一般中学生不会开车,而且也没办法把遗体搬到车上。在说明这个问题之前,先说一下安西知希在犯案之后的行动。他回到家中,像平常一样继续生活,没有把犯案的事告诉任何人。正如你所知,隔天早晨,遗体被发现后,警方展开了大规模的搜索,媒体也开始报导。仓木得知这起案件后大吃一惊,因为他在几天之前,才用电子邮件把白石先生的事告诉织惠。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担心织惠会不会和这起案件有关,于是联络了织惠。织惠完全不知情,她告诉仓木,自己没有和白石先生接触,也没有把白石先生的事告诉任何人,但是之后反复思考之后,发现有一个人可能偷看了仓木给她的电子邮件。”

    “她收到仓木寄给她的那封有关白石先生的电子邮件后,曾经和安西知希见过面。”

    “没错。她觉得应该不可能有这种事,但这种可怕的想像让她感到害怕,于是她找来安西知希,用很确定的语气问他,是不是看了电子邮件,安西知希很干脆地承认了,不仅如此,还说了更震撼的事。”

    中町探出身体问:

    “他坦承是自己刺杀了白石先生吗?”

    “没错。织惠说,她当时觉得好像被推入了地狱。”

    五代再次回想起侦讯织惠时的情景。当她说到知希向她坦承,是他杀了白石先生的状况时,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

    “安西知希说,他无论如何都想要报仇。因为他从小就被人说是杀人凶手的孙子,让他痛苦不已,而且也因此必须和母亲分开生活。虽然父亲再婚,但他从来不认为新的女人是他的母亲,也不认为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是他的弟弟和妹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杀人凶手的孙子,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的事,但看了仓木先生写的电子邮件之后,才知道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原来是那个姓白石的律师毁了自己全家,想到这件事,他就感到坐立难安。”

    织惠说,她听了儿子说的话,感到黯然神伤。她绝望不已,三十多年前的悲剧毁了知希的人生,她觉得整个家族受到了诅咒。她很后悔自己在没有摆脱这个诅咒的情况下,却和安西弘毅结了婚,而且还生了孩子。

    织惠当然想到必须马上报警,但想到在报警之前,应该通知仓木,于是就当场打电话给仓木。织惠提到当时的情况时说:

    “仓木先生听了之后说不出话,但随即说想了解进一步的情况。他说话的语气很镇定,我甚至以为他没有搞清楚状况。但事实并非如此,他说如果知希在我旁边,他要和知希说话。知希接过电话后,他在电话中问了知希很多细节问题,之后我又从知希手中接过电话。仓木先生说,不可以去报警,他会想办法处理,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仓木的联络。织惠整天提心吊胆,很担心警察随时会上门。

    “接下来的情况,根据仓木的供词说明会比较清楚。”五代再度翻了记事本,“仓木听安西知希说明了犯案的详细经过后,认为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少年。”

    “因为他认为自己在三十多年前犯的错,是所有一切的原因。”

    “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并不是全部。仓木听了安西知希说明的情况之后,发现了某个人的意图。”

    “某个人……是谁?”

    “现在回到你刚才问的问题。安西知希在清洲桥附近刺杀了白石先生,但是根据媒体的报导,遗体是在完全不同的地方被人发现。仓木对这件事感到纳闷,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白石先生自己开了车。”

    “什么!”中町张着嘴。“白石先生当时并没有死吗?”

    “虽然濒临死亡,但还可以勉强活动,而且也有思考力。白石先生在临死之前的朦胧意识中,想到必须把车子开去其他地方。我猜想手机也是他自己丢掉的,可能在上车之前,丢进了隅田川。在开车之后,擦拭了方向盘,躺在后车座。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相信不用我说明,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

    “是为了故布疑阵。只要把车子开去其他地方,通常就不会想到是未成年人犯案。白石先生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保护安西知希。”

    “仓木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认为白石先生想要借由保护安西知希,弥补自己过去犯下的罪,所以仓木决定尊重白石先生的意图。当有一个姓五代的刑警从东京去找他时,他知道警方早晚会查到自己和‘翌桧’的关系,于是他下定决心,在紧要关头时为安西知希顶罪。供词的内容绝对不能有丝毫的矛盾,所以他绞尽脑汁,想出了无懈可击的犯罪情节,在保护安西知希的同时,澄清折磨浅羽母女多年的冤屈。自己是一九八四年那起案件真凶的故事,可以同时满足这两件事。他当然丢弃了和织惠互通热线的那只智慧型手机,他破坏之后丢进三河湾的并不是预付卡的手机,而是那个智慧型手机。”

    中町用双手指尖按着太阳穴,似乎忍着头痛,然后吐了一口气长长的气。

    “真是让人无言,一个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吗?”

    “也许你已经听说了,仓木罹患了癌症,知道自己来日不多了。话说回来,这么做仍然需要惊人的毅力和智力,但织惠应该也很痛苦。”

    “喔喔……是啊。”

    “她本人也这么说。当仓木告诉她,万一瞒不住时,自己会去顶罪时,她坚决表示反对,但仓木心意已坚,无法说服他改变主意。之后看到仓木遭到逮捕的报导,就觉得无能为力了。”

    五代至今仍然清楚记得织惠在诉说当时心境的悲伤表情,她说她认真想过要一死了之。

    “我曾经想,也许我和知希一起去死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在此之前:必须把真相告诉警察,也写过信,但只写到一半。之后又想到,即使这么做,也只会让仓木先生感到难过,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仓木遭到逮捕后,见到五代他们时,她曾经希望五代他们能够识破真相。

    “这样的话,就可以死心了,也有脸面对仓木先生了,所以我很庆幸目前的结果。我想要感谢警察,谢谢你们查明了真相。这不是讽刺,而是我的真心话。”

    五代认为织惠流着泪说的这些话并不是谎言,只不过之前查访见到她们母女时,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迹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是出色的演员──五代再次体会这件事。

    织惠说,向洋子隐瞒真相也令她感到痛苦。洋子似乎察觉到什么,但她们母女单独相处时,从来不谈有关案件的情况。

    “以上就是这次案件的所有真相,没想到说了这么久。”五代看着手表,发现已经过了超过三十分钟。

    中町发出低吟。

    “光听这些事,就好像已经吃饱了。”

    “那要不要把料理取消?”

    “不,我要吃啦。话说回来,因果报应真的很麻烦,不知道该不该说是血债血还。没想到过了三十多年后,会由孙子报仇。”

    “关于这一点,我不予置评。自己和家人多年来因为蒙受不白之冤而深受折磨,因为找到了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所以就杀了他──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但促使十四岁少年采取行动的,也许是更复杂的、大人难以理解的心理。话说回来……”五代歪着头说:“那个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笑容?”

    “安西知希在回答用公用电话打电话的对象之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至今仍然猜不透那个表情所代表的意义。”

    “这样啊……”中町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五代伸手拿起对讲机的听筒要求上菜后,把听筒放了回去,喝完了杯中剩下的茶。

    “等一下就边吃边告诉你仓木在三十多年前袒护白石先生的来龙去脉。”

    “拜托你了。对了,不知道那两个人之后会怎么样?”

    “哪两个人?”

    “就是白石美令和仓木和真。”

    “喔,”五代点了点头,“光和影,白天和黑夜──他们的处境完全颠倒了,但正因为这样,有些事只有他们才能体会,搞不好会因此萌生某种感情。”

    中町瞪大了眼睛问:“会发生这种事吗?会发生这种好像奇迹般的事吗?”

    “这只是我的梦。刑警的工作整天必须面对痛苦的现象,偶尔也想看看美好的梦。”

    五代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打扰了。”入口的拉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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