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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人间奇女

  上一回说到一个老叫化突然从窗口闯进来,端起桌上的酒坛就狂饮,众人愕然、惊讶。首先翠翠惊喜得欢叫起来。豹儿一看,这一个老叫化,不是武林宿老的莫长老又是何人?跟着也惊喜地问:“老爷爷,你几时来到这里了?”

  莫长老摇手示意别问,咕碌咕碌将半坛酒饮得精光,笑嘻嘻的说:“这酒还算过得去,浑小子,毛丫头,你们有什么话问好了,我老叫化听着。”

  岑庄主和陈知过见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老叫化,毫不客气,端起酒坛就狂饮,已是惊愕不已了,现听到点苍派少掌门和翠女侠对他这么亲切,称他为“老爷爷”,心想:这必然是武林中的一位奇人异士,不由肃然起敬。

  豹儿说:“老爷爷,现在我来先介绍一下岑庄主和陈二侠跟你认识一下。”

  莫长老说:“不用了!我老叫化知道他们一个是岑庄主,江湖上养马的能手;一个是陈知过二侠,曾经仗义救过一些妇孺,他们都是少林寺的弟子,同门师兄弟。”

  翠翠奇异:“老叫化,你怎么知道的?”

  “我老叫化是人老精,鬼老灵,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还知道你这丫头不怀好心,想打人家千里马的主意。”

  翠翠嚷起来:“老叫化,你别胡说八道。”

  “哦!?我老叫化说错了你?”

  “当然说错啦!我只是好奇的想来看看,怎么是不怀好心了?那你老叫化跑来这里,不问自取酒喝,郝又是什么心了?”

  “好好,我说不过你这丫头,你算好奇心,我算偷酒心好不好?”

  豹儿说:“老爷爷别说笑。”他又对岑庄主、陈知过说。“这是莫长老。”

  岑庄主惊愕:“莫不是武林中人称武林奇丐没影子的莫长老老前辈?”

  豹儿说:“就是他了!”

  这可是过去武林中三大名丐的硕果中仅存的一位,就是当今九大名门正派的任何一个掌门人,在他面前,也只能称晚辈,拱手相拜,莫不敬仰。岑庄主和陈知过慌忙下拜,岑庄主说:“晚辈久仰莫老前辈的英名,武德盖世,侠义江湖,今日老前辈驾临敝庄,不曾远迎,望老前辈恕罪。”

  陈知过也说:“在下也久仰老前辈的英名,只恨无缘,不能见老前辈一眼,幸得大驾光临,令在下一睹仙颜,实慰平生所愿。”

  莫长老皱起了眉:“岑庄主、陈二侠,你们这样,大概是要将我老叫化赶跑了!”

  岑庄主愕然:“老前辈怎么如此说?”

  翠翠笑道:“岑庄主,这老叫化是一个老怪物,越老越怪,你最好别理他,只管将上好的酒摆上来,就是你想赶他跑,他也不跑了!”

  豹儿慌忙说:“翠翠,你怎么这样说的?”他跟着对岑庄主、陈知过说,“两位千万别介意,老爷爷是不喜欢客客气气,也最怕客客气气了!你们最好当他是自己人、老相熟,随随便便就行了,不然,他真的会跑了!”

  莫长老笑道:“对对,浑小子、毛丫头他们都说得对,我最怕客客气气给我老叫化戴高帽了,什么武德盖世,侠义江湖,统统见鬼去,我老叫化更不是英名远播,而是又懒又贪杯的老糊涂,说我臭名远播还差不多。”

  岑庄主和陈知过听得笑起来,心想:怪不得武林中人都称他为怪丐,如此看来,行为果然怪异,与众不同。岑庄主顿时命家人将地窖中那些陈年汾酒取一坛上来。

  莫长老惊喜问:“陈年汾酒?不会是长安太白楼的汾酒一杯醉吧?”

  “莫老前辈,就是太白楼的一杯醉。”

  “嗨!你家有这么一坛美酒呀?你赶我老叫化走也不走了!快拿来!快拿来。我要看看它一杯酒能不能醉倒了我。”

  翠翠笑着:“岑庄主,我说的没错吧?你可要小心了,他今后会不时偷偷地摸进了你的地窖里,你就会发现你地窖里的酒,全都不翼而飞,飞进了他的肚子里。”

  岑庄主笑着:“要是这样就太好了!我会不时往地窖里添新酒,等候老前辈不时光临。”

  莫长老朝翠翠说:“你这丫头听听,岑庄主可没有你这么小气。”他又对岑庄主说,“庄主,你放心了,你那匹千里马我老叫化给你看守着,绝不会让人骗了去,首先就不让这丫头将它骗了去。就算有人骗去偷去了,我老叫化也给你寻找回来。”

  翠翠笑着:“岑庄主,我恭贺你了!从此你那匹千里马,有老叫化看守着,没人敢打它的主意。”

  岑庄主说:“老前辈、翠女侠别说笑,要是翠女侠看得起我,我将这匹宝马赠送给翠女侠和豹少侠。”

  莫长老睁大了眼:“真的,那不便宜浑小子和这丫头了?早知这样,我老叫化应提前赶来,杀掉了那两个盗马贼,这匹千里马就是我老叫化的了,我就一天到晚,骑着它到处乱跑,那多威风。”莫长老突然顿了顿,又连忙摇手说,“不行,不行,要是这样,我老叫化不饿死了才怪。”

  众人愕然,翠翠忍住笑问:“你怎么会饿死了?”

  “丫头,你想一想,一个叫化骑着一匹千里马,向人讨吃,人家会给我吗?我老叫化不饿死了,看来这个威风可抖不得,弄得不好,官府的人会将我老叫化当盗马贼抓起来,那更不好办了!”

  翠翠笑着:“那不更好吗!你老人家在大牢里,可以不用四处向人讨吃了,有现成的饭吃。”

  “丫头,你怎么没一句好话说的?牢饭好吗?你这丫头怎么不跑进大牢里吃?我老叫化宁愿饿死,也不去吃这碗牢饭。”

  豹儿说:“爷爷,别尽说笑话了,酒来了,我们喝酒吧。”

  “对,对,我们还是喝酒好,废话少说。”

  豹儿又对岑庄主说:“岑庄主,爷爷是讲笑话,你别当真的了,你那一匹千里马,我们怎么也不敢要的。”

  “豹少侠,那么说,你是看不起我了?”

  “岑庄主别这样说,就算我要了也没用,不但辜负了庄主的一片心意,同时也辜负了这一匹宝马。”

  翠翠说:“庄主,就算我们要了你这匹宝马,你想,我们会让它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拉车。”

  “拉车!?那的确是委屈了这么一匹人间少有的良驹。”

  “所以你千万别送给我们!也别听老叫化胡说八道。”

  莫长老说:“对,对,我老叫化是信口开河,一向说话没遮拦,你别当真的了,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送给了翠丫头。不然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了,就有损她的侠义之名,说她恃功要挟、强索取了你的宝马。”

  豹儿一听,连忙说:“不错,爷爷说得对,庄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岑庄主说:“豹少侠,这是我出于真诚送给你们的,何惧旁人说三道四?”’豹儿说:“庄主要是这样,在下只有告辞先离开了!”

  陈知过说:“师兄,豹少侠既然这样,就不要为难豹少侠了。”

  莫长老说:“是啊!这事因我老叫化胡说八道而起,我老叫化也只好提前走了。”

  岑庄主慌忙说:“好,好,这事我们莫谈,老前辈和豹少侠千万别走,我们饮酒就是。”

  于是,他们才重整酒杯,开怀畅饮,豹儿问:“爷爷,我听金帮主说,你不是去了桐柏山么?怎么跑来这里了?”

  “因为这里有长安太白楼的陈年美酒呀。”

  “爷爷,我是说真的。”

  “浑小子,我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和翠翠要去桐柏山寻找飞鹰堡,路过这里的。”

  “我老叫化也是追踪飞鹰堡堡主,路过这里的。”

  翠翠嚷起来:“老叫化,我豹哥是和你说正经的,你怎么老是打哈哈,没半点正经?”

  “噢?我可不是打哈哈,一本正经。”

  “你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因为诸葛仲卿来了这里,所以我老叫化也就跟了来。”

  豹儿一怔:“诸葛仲卿来了这里?”’

  “什么!?你这浑小子还不知道?”

  “爷爷,我真的不知道。”

  “你这么浑,我老叫化很奇怪,他怎么没有摸掉了你这浑脑袋而走开了。”

  翠翠说:“老叫化,你别吓我们,诸葛仲卿真的出现在这里?”

  “我老叫化吓你们干什么?不信,你问问岑家庄的一些人,诸葛仲卿有没有来过这里。”

  豹儿一下傻了眼:“他来过了岑家庄?”

  岑庄主和陈知过更相视愕然了,名动一时的飞鹰堡堡主诸葛仲卿来了这里?怎么自己不知道?就是连一直拘谨、不敢说话,只听大家说话的申七也骇然起来,真是这个魔头来过这里,自己不给他发觉了?他不疑心自己已背叛了飞鹰堡么?

  翠翠一下联想起来,点点头:“不错!是他来过了这皇,初时我还以为是飞鹰堡的杀手大小十三鹰,竟然想不到是他亲自而来。”

  豹儿又是一怔:“你看见他了?”

  “豹哥,我要是看见了他,还能让他跑掉么?”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了?”

  “因为有人出五万两白银,要那两个盗马贼买下我们的脑袋,当我问他是谁时,他突然中了暗器而死,现在听老叫化这么一说,不是他又是谁了?”

  这时一个伺候着他们饮酒的家人惊愕地说:“莫非那一个白衣书生就是诸葛堡主?就是他出五万两要买豹少侠、翠女侠的脑袋。”

  莫长老说:“你们感不感到奇怪,那两个所谓盗马贼也好,强买马的贼也好,诸葛仲卿明知凭他两人的武功,怎么也杀不了你们这两个自称为‘武林小霸王’、‘江湖小杀手’,可是,他还是出五万两银子要他们来杀你们,这是什么原因?”

  豹儿问:“他是想借刀杀人?”

  “诸葛仲卿和这两个人无冤无仇,何必要借刀杀人?”

  翠翠问:“他是有更大的阴谋?”

  “小丫头,你说对了,他是有一个更大的阴谋。你知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

  翠翠说:“他说他是东厂的人。”

  “你知不知东厂是什么机构?”

  “莫非是江湖上一个极为凶恶的邪派?黑道上一个神秘的组织?”

  翠翠和豹儿究竟是年纪轻,社会的经验并不丰富,不知道东厂是一个什么东西,而且也没有听人说过,还以为是江湖上某一种神秘的门派,没有将它放在眼里。可是岑庄主、陈知过和申七听了“东厂”两个字,顿时目瞪口呆,神色大变。

  莫长老摇摇头:“说它是凶恶的邪派也可以,说是神秘的组织也行?但它绝不是黑道上的人。”

  “难道它是白道上的人?”

  “它根本与白道沾不上边。”

  “那它是什么道了?”

  “皇道。”

  “什么!?黄道?江湖上有这门道吗?只有一些亦正亦邪的门派,在黑、白两道之间。老叫化,你说说,它的掌门人是谁?”

  莫长老笑起来:“它的掌门人可厉害极了,天下之间,莫人敢惹,一惹恼了他,除了自己掉脑袋之外,还株连九族。”

  “他那么厉害?”

  “丫头,你说,当今的皇帝,厉不厉害?”

  “什么!?那两个是皇帝的人?”

  “不然,我老叫化为什么说他们是皇派了?他们正是皇帝的耳日,文武百官,朝野内外,莫不惊畏害怕,诸葛仲卿借你们两个人的手,杀了他们,一旦传到了京都,丫头,你想想,其后果会是怎样?”

  豹儿也惊震了:“老爷爷,那我们怎么办?现在不杀也杀了。”

  翠翠说:“我可不怕什么皇帝老子的,惹恼了我,我同样跟他不客气。”

  “丫头,你一个人当然不怕,一走了之。你有没有为岑家庄想想,有没有为山西龙门薛家寨和云南点苍派想想?一旦朝廷大兵压境,玉石俱焚,还累及沿途无辜的平民百姓,恐怕连少林寺也给牵连上了。”

  翠翠顿时哑口无言,半晌,咬牙切齿地说:“诸葛这奸贼这么歹毒阴险,我要碎割了他才解恨。”

  “丫头,一旦让他挑动了东厂的人与你们作对为敌,就是你碎割了他也没用。”

  豹儿着急了:“老爷爷,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浑小子,别着急,现在你明白我老叫化为什么跑来这里了吧?我老叫化可不是为了贪长安太白楼的美酒而来。”他又对岑庄主说,“岑庄主,你也用不着害怕,现在已经无事了,今后更不必担心有人来侵犯你们,你全庄大小,可以安心睡大觉。”

  翠翠问:“老叫化,是不是你杀了诸葛这个奸贼?”

  岑庄主拱手相拜:“多谢老前辈暗中相救之恩。”

  “噢!岑庄主,你别误会,我可没有在暗中相救你们,也没有杀掉了诸葛仲卿。”

  翠翠急起来:“老叫化,诸葛仲卿没有死,你怎么叫岑庄主一家大小睡大觉呢?”

  “因为诸葛仲卿给另外一位奇人制服了,你们要感谢,去感谢这一位奇人才是。”

  翠翠说:“老叫化,这一位奇人是不是你的小师弟吴影儿?”

  “不,不,我那小师弟现在还在鄂北群山之中,怎会跑到这里来了?”

  “这位奇人是谁?”

  “我老叫化也不知道,第一次碰上。”

  “你没与他交谈?”

  “没有。”

  豹儿问:“你老怎么不和他交谈呀?”

  “我老叫化恐怕高攀不起他。”

  众人一听愕然,以莫长老的为人和声望,几乎武林中人莫不敬仰,只要听闻他的到来,就是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也会降阶相迎,有什么人是他高攀不上的?”

  举翠问:“什么人你高攀不上呀?”

  “我老叫化也不知道!而且他凭着他那一身浑厚的真气,察觉到我在盯踪着他,用密音入耳之功,警告我不得多管闲事,在制服诸葛仲卿之后,便悄然而逝。

  豹儿惊疑了,什么人这么不尊敬莫长老的?翠翠却问:“你就那么老实?没过去?”

  “我过去有什么用?诸葛仲卿走了,他也跟着而逝。”

  “什么!?诸葛仲卿走了,没有死?”

  “死了的人还能走么?”

  翠翠猜疑起来:“老叫化,你不是说他制服了诸葛仲卿么?”

  “是呀!他制服诸葛仲卿后,就放他走了,看来他也和我老叫化一样,不喜欢杀人。”

  “老叫化,你说清楚一点,他怎么制服诸葛仲卿了?”

  “这奇人的武功高极了,简直是不可思议,我老叫化行走江湖几十年来,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一个武功匪夷所思的高手,当时简直将我老叫化惊震了。”

  陈知过忍不住问:“老前辈,那么说,连名震武林、技压江湖、智冠群雄的慕容小燕女侠也比不上这位奇人了?”

  “在武功上,这个九幽小怪恐怕胜不了这位奇人,但智谋上,我就不敢说了!”

  翠翠似笑非笑地问:“真的吗?”

  “小丫头,你以为我老叫化在胡编乱说?”

  “哎!老叫化,我可没有这么说,你老说的话,我怎敢不信呀?”

  “丫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真的,是我亲自目睹之事。”

  “老叫化,你还没有说出他怎么制服诸葛仲卿的,又怎么令我们高枕无忧了?”

  “丫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老叫化一边饮酒,一边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诸葛仲卿惟恐阎王怕说出了自己的形状后,令聪明过人的翠翠一下想到了自己,那么这个江湖小杀手和点苍派的少掌门豹少侠必然在南阳城里城外,搜索自己,同时也会引得大批的武林高手赶来,所以用暗器杀了阎王怕灭口,便悄然隐去。当翠翠等人转回岑家庄时,他又倏然出现,取走了阎王怕怀中的银票,疾速奔向南阳,打算向唐王府找那一王府卫士,告诉他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和山西龙门薛家的薛翠翠坏了他们的好事,并且杀了东厂的人,以挑动东厂与豹儿、翠翠结怨,企图挽回飞鹰堡被歼灭的命运。

  当诸葛仲卿奔回南阳城的途中,蓦然给一位衣服华丽、神态高雅、举止雍容的蒙面女子拦住了去路。诸葛仲卿见这一女子似幻影般的从树林中闪出来,无声无息,知非常人,心中凛然,退后两步,惊讶地问:“姑娘是谁?为何拦住了在下的去路。”

  蒙面女子声音十分悦耳,却含一种逼人的威严,慢条斯理地说:“诸葛堡主,你与武林人士的恩恩怨怨,我不想插手,也懒得去理,但你企图挑动东厂的人在武林中掀起一场大屠杀,残杀无数的生灵、百姓,我就不能不理了。要是诸葛堡主从此收手,不去找东厂的人,不在南阳府一带挑起是非争端,我可以让你平安无事的离开南阳府。”

  诸葛仲卿一向傲慢自大,目空一切,哪里容得了这么威胁自己?便淡淡的说:“要是在下不答应,姑娘打算如何?”

  “看来堡主是想试一试我的斤两,配不配说这样的话了!”

  “姑娘要向在下动武?”

  “不错!我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也久闻堡主的武功不凡,剑法精奇,几乎打遍中州无敌手,不知堡主能不能在我掌下走满十招。”

  “什么!?在下不能在你掌下走满十招?”

  “堡主不妨试一试。”

  “姑娘,你未免太看小了我诸葛某人了。就怕在下万一伤害了姑娘不好办。”

  “要是你真的可以伤了我,不,应该说你在我掌下走满十招,你的行动,自然没有人会阻止你进行;要是你在十招之内败在我的掌下怎样?”

  诸葛仲卿心想:我出道以来,除了败在点苍派少掌门人手中,没有败在任何人的剑下,就是我武功再不济,总不会不满十招就败了吧!就是我用轻功闪避,不出招还击,难道连十招也闪不过?于是说:“在下真的在十招之内败在姑娘掌下,任凭姑娘处置。”

  “堡主,这话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在下言出如山,决不反悔。”

  蒙面姑娘戴上一双金丝织成的手套,说:“好!你出招吧!”

  “姑娘不用兵器?”

  “我要是用兵器胜了你,又怎算是你败在我的掌下了?”

  诸葛仲卿心想:“这是你自己来送死,怨我不得。于是利剑出鞘:“请姑娘小心,在下出招了!”

  “请!”

  诸葛仲卿不敢大意,第一招抖出,便是本门派凌厉的杀招。蒙面姑娘身似轻絮,轻灵闪过,嘴中说:“剑法不愧是上乘,可惜火候不到,美中不足。”顺势一掌拍出,似乎轻柔无力,但奇快异常,倏然而至,几乎一招就拍中了诸葛仲卿的要穴。

  诸葛仲卿不由得心头凛然,好快好奇的掌法,柔中隐含一股能碎石裂金的刚劲,人给拍中,表面看去全无损伤,但皮下的骨肉就全碎了,这几乎是摧心掌一类的掌法,但却没有摧心掌那么霸气,平和得很,暗想:这女子到底是哪一门派的武功,江湖上可极少有啊!诸葛仲卿急快纵开,险险闪过了这阴柔的一掌。

  蒙面姑娘说:“唔!这是第一招,你记住了!还有九招。”话落人骤然逼近,第二掌又拍出,几乎不容诸葛仲卿有还招的余地。诸葛仲卿刚闪过第二招,蒙面姑娘的第三招又发出了,诸葛仲卿连忙举剑护身。可是蒙面姑娘这一招奇妙异常,手掌一翻,不知怎的,诸葛仲卿手里的一把利剑,莫名其妙的转到了姑娘的手中,这似乎是慕容家的折梅手法,跟着诸葛仲卿自己的利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蒙面姑娘娇叱一声:“别动!一动,你只有跑到黄泉路上。”

  诸葛仲卿顿时目瞪口呆,哪还敢动呀?就算姑娘夺剑也算一招,前后才四招,不满十招的半数,自己便惨败了。诸葛仲卿哪里有看过这等骇然的高深武功!他长叹一声:“在下败了,任凭姑娘处置。”

  蒙面姑娘掷剑还他说:“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再交手。”

  诸葛仲卿颇有自知之明:“不用了,在下自问武功不及姑娘万分之一,再交手也只有自取其辱。”

  “那你听从我的吩咐了?”

  “在下不再去找东厂的人,并且马上离开南阳府,不敢再生事端。”

  蒙面姑娘点点头:“唔!你还算是守信用。我不明白,你用重金要阎王怕、鬼见愁杀了那一对少年男女,干吗你却用暗器杀了阎王怕呀?”

  “在下与那一对男女势不两立,担心阎王怕说出了在下,不得已而杀了。”

  蒙面姑娘朝树林里喊了一声:“带他出来!”只见一名青衣少女,也是蒙了脸儿,押着一条汉子走出来。诸葛仲卿一看,又傻了眼,这名汉子,不正是自己要去唐王府寻找的那一个卫士么,他怎么给蒙面姑娘捉住了而带来这树林里?

  蒙面姑娘冷冷的对他问:“王冲,你现在听清楚了吧?”

  王冲说:“女侠,小人听清楚了,真正害死和杀害鬼见愁和阎王怕的人,是诸葛堡主,不是别人。”

  诸葛仲卿这才真正的傻了眼,暗想:这位姑娘好厉害,不但使自己今后不能去找东厂的人进行挑拨,掀起仇杀,而葛仲卿越想越感到心寒。

  蒙面姑娘冷冷望着他:“你害死、杀害了东厂的人,你将打算怎么处理?”

  诸葛仲卿怔住了,暗想:你这是要杀我?他故作镇定的说:“在下任凭姑娘处置。”

  “阎王怕等人之死,也不能全怪你,这是他们贪财的报;应,咎由自取,这样吧,你将你取回的两万五千两的银票拿出来,交给王冲,由王冲为你打点,安葬死者,安抚死者的家属,彼此互不泄露出去,你认为怎样?”

  诸葛仲卿愕然:“姑娘就是这么处理在下?”

  “现在人不死也死了,杀你又多一条人命,我只希望别在这一件事情上多生事端,你不愿意?”

  “在下感谢姑娘的仁心仁德。”诸葛仲卿将怀里的两万五千两银票交给了王冲。

  蒙面姑娘对他说:“好!你可以走了,我想这事宣传出去,对你,对王冲都没有好处,还希望你自爱。”

  诸葛仲卿黯然地走了。剩下王冲手里拿着那一叠银票,宛若木鸡地呆在那里不动了,他初初与阎王怕、鬼见愁两人的合作,目的不过是贪图那几千两银子,现在突然得到了二万多两银子,反而怔住了,他几疑自己是在发梦,这不可能是真的。

  蒙面姑娘说:“王冲,现在你也可以走了!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女侠,这些银票……”

  “你拿去好好打点吧。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在唐王府生事,暗算唐王爷,我便将这事说了出去,你想,你的后果会是怎样?”

  “女侠放心,小人今后再也不敢生事了!”

  “那你小心!今后再敢生事,莫怪我将你送到京师,交给你的主子去处理,你还不快走!”

  “是,是,小人马上就走。”这个东厂的小特务,几乎是大喜过望,怀着银票而去。

  蒙面姑娘对青衣蒙面少女说:“我们也离开这里。”

  莫长老将这事经过说完,问大家:“你们看,姓诸葛的走了,东厂的人也不会来闹事,岑庄主一家大小不是可以睡大觉么?”

  豹儿、岑庄主、陈知过、申七以及伺候他们的家人,都为莫长老所讲述的事件惊奇而神往了,他们异常向往这一武功奇高、善于处理人和事的人间奇女子,希望能目睹这一奇女子的风采,都在暗想:南阳府怎么有这样一位奇女子的?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只有翠翠不为所动,她笑问豹儿:“老叫化编的故事好不好听?”

  众人一听,一下又愕异了!老叫化睁大了眼:“什么!?你这丫头当我老叫化是在讲故事?不是说的真人真事?”

  翠翠笑着说:“老叫化,我实在佩服你老顶会讲故事的,而且讲得惟妙惟肖、情景动人、紧扣人心,尤其故事里的那位天上才有的仙子,完美无缺,太叫人向往了!老叫化,你有这么好的口才,怎不去茶楼酒肆中讲古为生?何必去向人家讨吃?”

  莫长老几乎为翠翠弄得哭笑不得,瞪大了眼睛,不知怎么说才好。豹儿问:“翠翠,老爷爷是给我们讲故事?不是真的?”

  “豹哥,只有你才完全相信这老叫化的连篇鬼话,我是压根儿的不相信,要是他是说他自己和他的那位小师弟,我或者相信,一个女子,有这么高的武功?三招就将诸葛仲卿制服了?这么一个武林公敌,是纸扎的人吗?豹哥,你能不能在三招之内就制服了这个飞鹰堡的堡主?”

  豹儿说:“我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呀,恐怕就是慕容家的燕大女侠,也不可能在三招之内就制服这个魔头。”

  莫长老问:“丫头,你要怎么才相信?”

  “老叫化,你别以为你的故事编得精彩动人,活龙活现,其实是破绽百出,不堪一击!”

  “唔!你说,我说的有什么破绽了?”

  “老叫化,我来问你,世上哪来的这么一位人间奇女子?而且不是在人迹罕到的荒山峻岭中出现,而是在人烟稠密的南阳府出现,这可能吗?”翠翠又转问岑庄主,“岑庄主,你在南阳府住了多年,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位奇女子呀?”

  岑庄主只好摇摇头说:“我孤陋寡闻,实在是没有听人说过。”

  “是嘛!要是真的有这样一位奇女子,武功极高,举世无敌,武德又好,悯天怜人,还能让诸葛仲卿和他手下大小十三鹰在中州一带横行多年,四出残杀无辜?而且她还迟不出、早不出,偏偏在你这个老叫化来了才出现?又偏偏让你这老叫化见到了?这又是多么的神奇和巧合,叫人相信吗?”

  莫长老给翠翠驳得哑口无言。翠翠又笑道:“还有,以你老的武学渊博,居然还看不出那奇女子的武功门派来,不知她是什么人,而你所说她抖出的武功,明明是将你老叫化一派武功的掌法,再掺上慕容家什么折梅手法、胡凑八拼的招式,这不是信口开河吗?其实这一切都子虚乌有,是你老瞎编出这么一个奇女子出来,这样的女子:只能说是天上的仙子,而不是人间的凡人。”

  翠翠这么一说,众人不由得动摇起来,豹儿问:“老爷爷,你不会是给我们讲一个好听的故事吧?”

  “嗨!怎么连你这个浑小子也不相信我老叫化说的是真的了?”

  “爷爷说的是真人真事?”

  “浑小子,你要不要我老叫化向天发誓?”

  翠翠说:“哎!你别发誓了!你老老实实说是你老叫化干的不就行了?你又何必怕人知道?你是不是担心东厂的人来找你的麻烦?”

  “我老叫化怕东厂的人干吗?”

  “既然不怕,你老又何必编一个破绽百出的故事出来哄我们?”

  “小丫头,我老叫化可以指天发誓,我说的一切是真的,是我亲眼看到的。”

  “好呀!你说是真的,那位奇女子是什么人?生长得怎样?”

  “我怎么知道她是什么人呀?她蒙一块黑色的纱布,我怎么看出她长得什么样了?”

  “她抖出的武功,你老也真的看不出来?”

  “我,我,我真的看不出来,我……”莫长老突然停顿下来,一下揪着自己如雪的白发,双目乱动,猛然说,“嗨!我想起来了,这一个奇女子,一定是她了,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个人。”

  豹儿急问:“爷爷,是谁?”

  莫长老连忙摇头:“浑小子,这个人说不得,一说出她来,我老叫化就会闯大祸了,不但害了她,也害了她一家人的。”

  豹儿愕然:“这么严重?”

  翠翠含笑说:“你不是说不得,而是说不出来,因为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你老怎么说得出来呀?”

  莫长老说:“丫头,你别逼老叫化说出来,你是不是想害得她一家不安宁,你才感到满意?”

  豹儿说:“翠翠,你别激爷爷了!既然爷爷说不得,就别去追问,万一是真的,那不害了奇人一家么?”

  翠翠说:“豹哥!要是那位奇女子有这么奇高的武功,三招就制服了诸葛仲卿,试问世上又有谁能害得她一家不安宁呀?”

  蓦然间,莫长老说声:“不好!她来了!我老叫化可闯了祸了!”

  众人一顿,什么!?她来了?难道是那位奇女子来了?可是他们一看,不知几时,老叫化所说的那位蒙面奇女子,似幻魂般出现在厅的门口上,她身后的确站了一位蒙面的青衣少女,腰悬着宝剑。老叫化也没有说错,这位奇女子,衣服华丽,气质高贵,神态不怒而威,真的是悄然而来,除了老叫化,几乎无人能察觉她的到来,来到了身边也不知道。

  蒙面奇女子在众人一片惊讶气氛中,淡淡地对莫长老说:“老叫化,我叫你别多事,你怎么不听我的话,现在不是弄出麻烦来了?”声音悦耳动人,责而不怒。

  翠翠一下站起来,惊讶地问:“你就是老叫化所说的奇女……侠?”她没有将“奇女子”三字全说出来,改称为“奇女侠”。

  蒙面女子打量了翠翠一眼:“江湖小杀手,这下我亲自来了,你应该相信了吧?你看我是天上的仙子,还是人间的凡人?”

  “你在三招之内就制服了诸葛仲卿?”

  “严格来说,我是第四招才制服了他,小杀手,你是不是也想试下?”

  “那么说,你也要四招就制服了我?”

  蒙面女子摇摇头:“我知道山西龙门薛家的幻影魔掌,独步武林,以轻功而论,你高出诸葛仲卿多了,以剑法而论,你与他在伯仲之间,但他内力却比你深厚,所以论武功,你仍略逊一些。由于你轻功超绝,我不敢说在四招之内能胜你,但十招之内,却顶有把握。小杀手,你信不信?”

  翠翠好胜心极强:“我的确想试一试女侠能不能在十招之内制服了我。”翠翠心想,我胜不了你,难道跑也跑不过你吗?我看你十招之内,怎么制服了我。

  蒙面女子微笑:“我制服了你这个小杀手怎么办?”

  “你不会也要我马上离开南阳府吧?”

  “你这个小杀手根本就不住在南阳府,我要不要求也是一样,你迟早都会自行离开。”

  “那你想我怎样?”

  “我很想要你成为我身边的一个丫头,不过,我怕令故人不大好看,所以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今天你所看到的或做过的事,别向人说出去,当没有今天的事发生。也别向老叫化打探我是什么人?”

  “万一你十招之内制服不了我又怎样?”

  “小杀手,你想要我怎样?”

  “我只想看看女侠的真容或知道女侠是什么人。”

  “小杀手,你胜了我才说吧!”

  “我们就在这里比试?”

  “这客厅这么小,你的幻影神功能尽情地施展出来吗?这对我来说是非常的有利,对你就不利了。”

  “不错!我们还是到厅外比试。”

  豹儿突然说:“翠翠,你别跟女奇侠比试了!”

  蒙面女子微笑问:“你担心我伤害了她?”

  “不,不,女奇侠别误会,女侠连诸葛仲卿也没有伤害,怎会伤害了她呢?”

  “你是担心她伤害我?”

  “她怎么能伤害了女侠?”

  “那么说,你这个自称为武林小霸王的人,是想代替她来与我比试了?那也行,我同样也可以在十招之内能制服了你。”

  “不,不,我更不敢与女侠比试,我自认我们输了,请女侠放心,今日的事,我们绝不会说出去,也不敢向老爷爷打听你的一切。”

  “你那位江湖小杀手心里服吗?”

  莫长老说:“浑小子,你就让翠丫头跟她比试过招吧?不然,她以为我老叫化说大话。”

  “爷爷,这不行吧?同时也不好啊!”

  “我:老叫化看没有什么不好的。”

  蒙面女子对翠翠说:“小杀手,我们走呀,你不是也不敢比试了吧?”

  “好!我去!”翠翠以幻影身法,从窗口飘出,谁知她身形刚落地面,蒙面女子巳立在她前面的树下了。翠翠顿时瞪大了眼,“你!?你是人还是仙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蒙面女子的身形,竟然快过自己的幻影身法,这才是匪夷所思了。

  蒙面女子微笑:“先别问我是人是鬼,小杀手,出招吧!”

  这时是夜幕已落,一轮新月升起,万里长空,没片浮云,月华照得大地如银装似的天地,远近景物,清晰能辨。蒙面女子站立在树阴下,衣带飘飘,似幻似真,恍若仙子临凡,翠翠真的疑心这蒙面女子是仙子了。因为当今武林中,不可能有如此高手,能快过薛家的幻影身法的。

  翠翠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是岑家庄内的一片枣林。心想:看来我是怎么也胜不了这一女子的,只有跟她在这片枣林中捉迷藏,侥幸能躲过她十招就行了!于是她笑了笑说:“那我先出手啦!”

  “请!”

  翠翠身形一闪,一剑无影剑法抖出,真是飘来无声无影,其诡异常。蒙面女子轻灵一闪,嘴里赞道:“这剑法不错,的确上乘之剑。”便顺势一掌拍出。翠翠早有防备,身似惊鸿飘飞,闪入枣林里,嘴里说:“这是第一招啦!”谁知话刚落,蒙面女子已倏然而来,举掌轻拍,翠翠又以幻影身法闪开,跑得更远了,说:“第二招!”自己根本不出招反击。等到蒙面女子第三掌拍出时,翠翠更跃过了岑家庄的围墙,飞到庄外去了,一边欢笑的高喊:“第三招啦!你出来呀,我在这里等你。”

  蒙面女子跟着跃出,笑问:“小杀手,你以往是这样与人交锋的吗?”

  “是呀!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我一贯都是这样。”

  “这算是比武过招吗?”

  “我可不管!只要能闪过你十招就行了!”

  “怪不得丐帮帮主金秀姑说你这江湖小杀手古灵精怪,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什么!?你认识金帮主?”

  “嘿!我不单认识金帮主,更认识你师父白衣仙子!小杀手,看招!”蒙面女子骤然一掌拍出。翠翠大惊,急忙闪开.跃上了树,说:“第四招!”

  “你这鬼丫头,想跟我捉迷藏么?”

  “前辈,我不知该怎么称呼你,捉迷藏也是一门不错的武功。”

  蒙面女子笑起来:“我就看看你捉迷藏的武功又如何!”说时,身似飞魂而来,翠翠身形一翻,飘到树下来了,刚想说:“第五招!”谁知大腿一麻,站立不稳,翻倒了。跟着自己的身子,给蒙面女子凌空的提了起来,放在一棵大树桠上:“小杀手,你逃呀,怎么不逃跑了?你的捉迷藏功夫不是很不错的么?”

  翠翠说:“你凌空出手封了我的伏兔穴,我能跑吗?”

  “你现在服不服?不服,我可以放开你,再施展你的捉迷藏功夫。”

  “不用了!我算是服了你了!”

  “小杀手,那我说的条件,你办不办得到?嗯?”

  “前辈,我真的想知道你是什么人的!‘你既然认识金帮主,又认识我师父的,我想,我们总不是外人吧?”

  “小杀手,这次交手是你输了,还是我输了?”

  “是我输了!”

  “那么,你不打算遵守你的诺言了?”

  “前辈,你想清楚一下,我答应你的什么诺言了?我没有答应过啊?”

  蒙面女子一想,这小丫头的确没有答应过自己不问的,实在诡得很,想不到白衣仙子竟有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弟子。翠翠说:“前辈,我实在是敬仰你的为人,希望能目睹前辈的芳容风采,要是前辈真的有为难之处,我也不敢强问。”

  “丫头,我告诉你可以,但你不能说给别人知道。”

  “其他人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但我可不能隐瞒我的豹哥。要是前辈不想我的豹哥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不过,我豹哥是一个最注重诺言、守口如瓶的人,他绝对不会乱说出去。”

  “好吧,丫头,你有没有听你师父说过玲玲郡主的事?”

  “玲玲郡主!?是桂林靖江王府中的玲玲郡主?”

  “唔!不错。”

  “我师父说,那是侯门深闺中的一位奇女子,武功深不可测……”翠翠一下睁大了眼,“莫不是前辈就是玲玲郡主?”

  蒙面女子点点头:“我就是。”同时拍开了翠翠被封的穴位,“丫头,这一下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想外人知道我的原因吧?”

  (玲玲郡主一事,详情见拙作《神州传奇》一书)

  翠翠慌忙说:“翠翠明白了,今后就是有人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将郡主的事说出去。”

  “丫头,我相信你,我与你师父也是情同姐妹。”

  “郡主,能不能让我一睹仙容?”

  “看来我不答应是不行了!”玲玲郡主取下自己的面纱。翠翠在月下一看,郡主年纪在四十多岁,仍风华绝代,清雅绝俗无比,真是如天仙一般的人物,翠翠惊喜而拜:“翠翠叩见郡主!”

  “丫头,起来吧,今后你见到你师父,代我问她一声好。”

  “我一定代郡主问好。”

  “好!你快回庄吧,说不定你那位武林小霸王在等急了。”

  “郡主不去么?”

  “我不去了!”

  “可是那位配剑的青衣姐姐……”

  “你看,她已经在那边等着我了。丫头,你今后千万不可托大,须知山外有山,人背有人,小心那诸葛堡主。”

  玲玲郡主说完,便与青衣少女相偕而去,转眼便消失在月夜之中。

  翠翠怔了半晌,想不到老叫化所说的奇女子,竟然是侯门深院中的奇人玲玲郡主,当年她在群雄会盟的青城山中。略一展示武功,便令群雄失色,惊震江湖,帮了慕容小燕极大的忙。可是,她却像武林天空上划过的一颗光芒四射的流星,一闪而逝,从此就不在江湖上露面,销声匿迹,令武林人士不知所踪,想不到自己今日里有幸碰上了!可算三生有幸。

  翠翠回到岑家庄,众人都一齐迎上来,首先是豹儿关心地问:“翠翠,你没事吧?”

  “你看,我不是顶好的吗?有什么事?”

  莫长老问:“你在几招之内败给她了?”

  “老叫化,你怎不问我在几招之内胜了她的?”

  “什么!?你这丫头胜了?”莫长老不由睁大了眼睛。

  “我怎么能胜她啊!连跑也跑不过她。老叫化,我在五招之内给她制服了。”

  除了老叫化,众人又是骇然,尤其少林的俗家弟子陈知过,亲身领教过翠翠的武功,连这个江湖小杀手在五招之内给这奇女子制服了,自己简直是接不了这奇女子的一招半式。至于申七,就更不用说了。

  莫长老说:“小丫头,你还算是不错,诸葛仲卿在四招之内给她制服,你比诸葛仲卿多了一招。”

  “老叫化,你别取笑我了!”

  豹儿问:“那位奇女子呢?”

  “走啦!岑庄主,我们得遵守信用,今日之事,大家都别说出去,当我们没有看见过这奇人,不然,惹出了大祸,我可不负责。”

  岑庄主说:“翠女侠放心,说什么这位奇人也有恩于岑家庄,我们绝不会说出去。”

  莫长老说:“不错!不错!我老叫化从南阳城来博望坡,什么也没有见过,什么也没有听说过,一切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来,我们大家继续饮酒,谈别的事情。”

  众人见一代奇丐莫长老都这么说了,而且对这位奇女子那么的尊敬,就更不敢乱说乱问了,重新挑灯夜饮。

  在席上,翠翠问莫长老:“诸葛仲卿真的离开了南阳?”

  “他不敢不离开,除非他不要命了!你们要找他,东厂的人,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他应了一句古话:‘害人反害己’,现在成了一只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好!明天我们赶到桐柏山,捣毁他的老巢去。”

  “小丫头,我老叫化劝你别往桐柏山跑了,那是白费劲,桐柏山根本就没有什么飞鹰堡,我老叫化几乎跑了大半个月,桐柏山的山山洞洞,我跑遍了,也没有发现什么飞鹰堡。”

  豹儿问:“那我们怎么去找飞鹰堡的人?”

  “放心,我老叫化不会使你这傻小子失望,你准备大战一场吧。”

  “老爷爷,你找到飞鹰堡了?”

  “不错!找到了,要不,我老叫化跑来南阳找你们干吗?”

  翠翠大喜:“老爷爷,那飞鹰堡在哪里?”

  “哦!?你这小丫头怎么不叫我老叫化了?也跟浑小子叫我老爷爷?”

  翠翠笑着:“因为你立了大功啦!”

  “看来我老叫化这个老爷爷得来不易。”

  翠翠说:“老爷爷,别说笑了,飞鹰堡在什么地方?”

  “在楚北第一峰。”

  “楚北第一峰!?”翠翠愕然,“这楚北第一峰又在什么地方?”

  “丫头,这楚北第一峰,也就是鄂北的大洪山,又名绿林山,在湖广德安府的随州西南一百里的地方,山高林密,地形险要,而所谓的飞鹰堡,就坐落在大洪山的双门洞岩下,不单诸葛仲卿在那里,就是连黑箭这老魔头,也在那里养伤。”

  豹儿问:“老爷爷,你怎么探听得这么清楚的?”

  “说起来惭愧,我老叫化偶然在空中抓到了一只信鸽。看见它脚上的一个小竹筒,好奇的将竹筒里的一张字条抽出来看,才知道这是写给飞鹰堡堡主的,以后又跟踪了这一信鸽,才发现了飞鹰堡在大洪山的双门洞崖下。我在山峰中打量着这一双门洞,不久,又见一只信鸽飞起来,直往西北方向飞,我老叫化又捉住了这一只信鸽,取下它脚上的字条一看,这也是写给诸葛仲卿的,上面写着:‘诸葛徒儿,想尽办法拦截那豹小子和那丫头,最好将他们活捉了来见为师。箭字。’这是老魔黑箭的手迹,我老叫化认得出来,因此我肯定老魔就隐藏在大洪山的双门洞了!”

  豹儿说:“老爷爷,辛苦你了。”

  “嗨!你这浑小子怎么跟我老叫化这般客气了!”

  “老爷爷,这是应该的。”

  而岑庄主、陈知过和申七,听了却惊愕、骇然,陈知过问:“诸葛仲卿是黑箭这老魔的弟子?”

  莫长老说:“他要不是老魔的弟子,哪来这么好的武功?哪来这么的胆量,挑动武林中人的仇杀,要是不将这老魔铲除掉,中原武林恐怕一天也不能安宁。”

  翠翠说:“老爷爷,那我们今夜里就赶去大洪山,别再让这老魔跑掉了。”

  岑庄主连忙说:“翠女侠,要赶去大洪山,也不在这一夜,还是在敝庄住一晚,明天再走也不迟。”

  莫长老说:“不错,不错,你这丫头不累,我老叫化可累了,要在这里住一夜才走。”

  翠翠笑问:“你不会是将岑庄主地窖中的美酒喝光了才走吧?”

  “嗨!你这丫头,怎么画公仔画出肠的?这么说,我老叫化还好意思喝酒吗?”

  “你呀!别来这一套,你还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豹儿说:“翠翠,老爷爷是跑累了,我们就麻烦岑庄主,在这里住一夜好了。”

  岑庄主连忙说:“豹少侠,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就是想请几位也请不到,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豹少侠和莫老前辈能住下,已是我岑某的光荣了。”

  莫长老说:“岑庄主,客气我们还是不多说,最好明天上路,你让我老叫化捧一坛美酒走,我就感激不尽了!”

  “莫老前辈别这样说,别说一坛,就是几坛也可以。”

  莫长老大喜:“我老叫化多谢你了!”

  翠翠笑着:“老爷爷,你脸皮的确够厚的,又吃又拿,也不怕人笑。”

  “丫头,脸皮不厚,能讨到吃的吗?丫头,说些正经话,你明天和浑小子怎么上路?是不是和以往那样,大肆张扬的要赶去大洪山?”

  “老爷爷,你说我们怎么去法?”

  “以我老叫化看,来一个声东击西之计,令你们两个到了大洪山,老魔也不知道。”

  豹儿问:“什么声东击西之计?”

  “就是说,你们一路大张旗鼓的声言去桐柏山找那诸葛仲卿,一路暗渡陈仓,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去了大洪山,令老魔来个措手不及。”

  豹儿说:“我们要不要告诉金帮主他们?让他们一起赶去大洪山,还是等齐了各派的人才去大洪山?”

  “浑小子,你这样一来,那不啻告诉那老魔快一点找地方躲藏起来,今后就别想再找到那老魔藏身之处了。”

  “就我们三个人去?”

  “浑小子,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敢去?”

  “老爷爷,我不害怕,就是怕拦不住那老魔!叫他跑了。”

  “有我老叫化两师兄弟,还有辽东双怪那两个大浑人,加上你们两个,一共六个人,不可以战胜那老魔?”

  “哦!?辽东的佟家两位叔叔,也和吴大哥在大洪山里么?”

  “他们不在,却在桐柏山中乱打转,四处向人打听飞鹰堡。”

  “那我们怎么去找他们?”

  “放心,是我老叫化叫这两个大浑人故意这么干的,以麻痹诸葛仲卿和老魔,我们去大洪山,他们也会悄悄地摸来的。”

  翠翠笑着:“你真是人老精,鬼老灵,可以说得上老奸巨猾。”

  莫长老笑骂道:“你这小杀手,话也不会说,应该说我老叫化是老谋深算,懂不懂?”

  随后,他们又商量一下行动的细节和方法,便倒头而睡。第二天,先由豹儿和翠翠坐上了原有的马车,由申七赶马,转回南阳城的客栈中,准备算清房钱,当天赶去唐河县。跟着第二辆马车从岑家庄出发,由岑家庄的一位车手赶马,车里坐的是莫长老老叫化。车子外面打扮是一辆不显眼的马车,里面装饰可不同了,豪华、舒适、宽大,座位可卧可坐,更有一张小方桌,马车里吃的用的,几乎样样都有,两坛长安太白楼的名酒“一杯醉”,更是摆放在方桌之下。声言要去湖广江陵一带办货。

  申七一回到客栈自己的房间时,一条汉子早已在房间里等候着他了。那人拿出一百两的银票交给申七,说:“这是老板打赏给你的,说你辛苦了!”

  申七一摆手:“多谢!我受不起。”

  那汉子愕然:“你嫌少?”

  “我怎敢嫌少?而是老子这一条命重要。”

  “这话怎么说?”

  申七不满地说:“我将他们的行动告诉了你们,你们叫云里阁的杀手们在半路上伏击,几乎连我都砍了,要不是老子命大,还有命回来吗?”

  “七兄,这恐怕是误会。”

  “什么误会,一把剑直向老子身上刺来,要不是老子闪得快,还不尸横郊外了?直到现在,老子的一颗心还在扑腾地乱跳哩。”

  “七兄,我们归顺了飞鹰堡,一条命早悬在人家手上了,你不是想变心吧?”

  “我怎敢变心?我家的老婆孩子不要了?我只想不跟随他们,转回南召,于我原先的报信活儿,不想跟他们冤枉的死去,这样死得太不值得了。”

  “七兄,那一双男女今后打算去哪里?”

  “他们今天动身要赶去唐河县,然后再去桐柏,进山寻找飞鹰堡。”

  这可以说是申七给飞鹰堡人最后的一次情报,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同时也是依老叫化的计划行事。

  “那一双男女不雇请你了?”

  “没有,他们一直想雇用我这辆马车去桐柏县,只是我不大想去。”

  “你回绝了他们?”

  “还没有,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不敢擅自作主。要是同意我回南召,我就推却他们。”

  “不,不,老板的意思,你最好还是跟在他们的身边.我们随时找你接头。”

  “这一路上不危险?”

  “放心,就是有危险,也不会危及到你。”

  “你们要干掉他们,千万别像这一次云里阁的杀手,连我也砍了!”

  “其实老板已明对云里阁的杀手说,只要那一双男女的脑袋,看来他们一时弄错了,今后不会的,你放心去吧。”

  “好!那我就答应他们。”

  “七兄,这银票你收下,只要你今后干得好,老板另有重赏。”

  这时,翠翠在院子里叫唤了:“申赶车的,你想好了没有,不然,我们去雇请另一辆马车啦!”

  那汉子连忙说:“七兄,你快去答应他们,不然就错过了。”

  申七收了银票,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从房间转出来,说:“小姐,小人想过了。”

  “那你去不去?”

  “小姐,这趟路不好走,在价钱方面……”

  “我们可以多给你一些银两。”

  “那好吧!小人只好再辛苦跑这一趟了!”

  “是嘛!我们是一回生,二回熟,坐熟了的车,总比坐第二辆的好。今夜里,能不能赶到唐河县呀?”

  “小姐放心,包赶得到。”

  “那我们快赶路吧。”

  躲在房间里的汉子,对他们的对话,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从窗门隙中眼看着申七和豹儿、翠翠走出了客栈,登上马车后,慌忙赶去向绸缎铺的老板汇报了。不久,跟着一只信鸽飞起,往东南方向飞去。

  豹儿和翠翠坐的一辆马车出南阳城不远的郊野中,莫长老的那一辆马车早已在树林中等着他们了,同时有一对男女青年,打扮得跟豹儿和翠翠一模一样,那位少女笑嘻嘻对翠翠说:“你们快过车,现在由我来充当你这个江湖小杀手啦!”

  翠翠一看,惊喜地:“是你!”

  那对青年男女打扮成豹儿和翠翠是些什么人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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