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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太渊 第10——12章

  风起太渊第十章快意恩仇

  明月在天,清风在侧,山野无人,美男投怀。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香艳更幸福的事儿?

  幸福的孟扶摇脸色在刹那间经历了爆红大红深红浅红诸般色彩的飞速转换,终于转回正常颜色,她瞟瞟对面那个死不要脸的美人,正色坐直,肃然道,“既然你要从,我就勉为其难吧。”

  手指一翻,扣上几枚钢针,明晃晃掩在指缝里。

  你敢摸,戳死你丫丫的。

  ……

  两手将握,两颊将接,肥鼠出世,左推右挡。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煞风景更无耻的事儿。

  孟扶摇还没来得及推倒之并戳死之,唰一声元宝大人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飞奔而来,腾地跳起,一个“团身后空翻分腿一百八十度劈”,四爪大张,分别蹬在了两人脸上。

  孟扶摇立即啪的一掌将元宝大人打落,顺便一退三丈。

  元宝大人掉落在男子伸出的掌心里,立即翻个身,抱住他手指吱吱的哭。

  孟扶摇鄙视的瞪着那家伙,虽然感谢它为自己解了围,但是那占有欲也太变态了吧?

  她的眼光越过那只撒娇卖痴的肥鼠,落在那男子身上,飘荡江湖这么多年,孟扶摇自认有几分眼力,眼前这人,虽然句句都在开着香艳的玩笑,眉梢眼角却不涉狎昵情欲,风流蕴藉气度高华,眼神里根本没有邪念。

  他真的只是因为看见裴瑗暗害自己那一幕,才出手相助?

  玄元剑派在太渊皇朝地位不低,往日里往来不少高官贵客,这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和玄元剑派有关系?如果他是玄元剑派的朋友,那为什么要相助自己和玄元剑派作对?

  深吸一口气,孟扶摇不想再去纠结这个暂时无解的问题,这人看得出不是简单角色,问也问不出什么,反正他要想伤害自己,手指一拈就行了,根本不用绕这么大弯子。

  倒是眼前,有必须要解决的事。

  孟扶摇不为无能为力的事纠结,孟扶摇不会让伤害自己的人逍遥。

  调匀气息,收拾袖囊,孟扶摇将浑身上下扎束得利落,顺手还从怀里掏出点东西涂在随身匕首上。

  那是一种产自青洲扶风国的“不伤花”所提炼出来的汁,这种汁水没毒,但是一旦进入伤口,会导致伤口溃烂,缠绵难愈。

  孟扶摇将匕首在掌中抛了抛,有点惋惜自己身上没有毒药,不过,裴瑗,你自负姿容绝世,容色如雪,多少男人蜂儿般绕着你,唤你玉娃,如果玉娃身上多了几道散发着腐臭气味的伤口,将那些蝶儿花儿熏走,你是不是还会保持着你那贵族式的虚伪微笑呢?

  孟扶摇冷笑着,将那匕首细细凃了一层又一层。

  男子双手抱膝微笑看她,目光里掠过隐隐激赏。

  见孟扶摇准备停当,他站起身来,指着玄元山庄方向,笑道,“你大概不知道,你们剑派还有处秘密通道,从那里进去,你可以避过山庄很多守卫,而且,”他神情突然有点古怪,“你师父和其他师兄弟姐妹,此时都在前厅款待无极国太傅大人,你可以先潜伏进裴瑗房里。”

  “你怎么知道?”孟扶摇斜眼看他,“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昭诩,元昭诩。”元昭诩含笑的眼神像是春风一抹,目光流转间,逝水似可倒流,而刹那间深雪消融。

  “元昭诩?”孟扶摇将这个名字喃喃念了一遍,没来由的觉得熟悉,似乎在哪听过,一时却又想不起,只得点点头,沿着元昭诩指出的方向大步而去。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崎岖的山道上,背后,元昭诩微笑负手而立,深深凝注着她的背影。

  他宽大的袖袍逸在风中,载满碎银般的月光。

  他身后,原本是一块山石的地方,不知何时,悄悄浮出一道瘦长的黑影,那黑影立于元昭诩身后三尺远处,低首俯身,姿态恭敬。

  “太……”

  元昭诩轻轻回首,只是一个眼神,对方立即悚然一惊,急忙住口。

  “不用催我,我马上过去。”元昭诩似是知道对方打算说什么,摆了摆手,想了想又偏头对站在自己肩上的元宝大人道,“喂,去跟她看看?”

  元宝大人转了个身,把屁股对着元昭诩。

  “回来后给你吃夜宵,三个麒麟红。”

  元宝大人依旧保持着头也不回屁股朝天的姿势,却乖乖的从他肩上爬了下去。

  “你不许公报私仇,否则我扣你三天麒麟红。”元昭诩追着元宝大人叮嘱一句,那只肥鼠晃晃短尾巴作为回答,也不知道是答应了没有。

  黑衣人愕然看着那一团白色消失在夜色中,心里着实不明白主子的举动,元宝可不是普通牲畜玩物,生于狄洲穹苍皇朝最神圣地长青神殿的“天机神鼠”,百年才出世一只,寿命极长,极具灵性,那智慧可不比人低,且有趋吉避凶之能,而且一旦认主,一生不移,等闲人等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拥有,若非主子身份实在特殊,也是不能的。

  这么一个宝物,主子就这么随随便便给派了出去?

  刚才那姑娘……难道……

  可是主子的命数不是说……

  心里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一点也不敢露,跟随主子多年,黑衣人十分清楚主子的水晶琉璃心肝,在他明慧迥彻的目光前,自己多动了一根眉毛,都有可能被他猜出心思。

  饶是这般小心,元昭诩却已像是发现了什么,半转身浅笑看了黑衣人一眼,看得对方更深的弯下腰,退入黑暗中去。

  元昭诩回身,眯眼遥望黑暗尽处,那个敢爱也敢恨,敢接受也敢面对的女子的窈窕的身影已经完全淹没在夜色里,她怀剑、束发、携着一身利落和杀气,奔向那个外表道貌岸然内心龌龊自私的堂皇门第,奔向给自己造成伤害和侮辱的人们,准备着,刀起,刀落。

  “人生多羁绊,世事苦磨折,快意恩仇事,又能有几人……”良久,一声轻叹,淡淡散于迤逦夜风之中——

  “太傅老当益壮,风采令人心折哪,呵呵呵……”

  “林门主一代剑宗,更是高人风范哪,哈哈哈……”

  牛油蜡烛高烧的玄元山庄正厅,一对老头含笑相对,揖让文雅,言来语去,满嘴跑着没有营养的客气话,一来一往数百回合,仿佛完全没有看见深浓的夜色,和底下接连不断打呵欠的弟子。

  “来来……太傅,再试试玄元山特产的碧春茶。”

  林玄元悄悄掩袖,借着斟茶之机,打了个不着痕迹的呵欠。

  他已经陪客陪了很久,无极国的太傅大人虽然年纪老大一把,却是精神矍铄得很,硬是东拉西扯了几个时辰,三更已过,居然也不思睡眠。

  林玄元衣袖掩着面,眼光不耐烦的在底下梭巡,眼光突然捕捉到从厅侧门溜进来的四弟子,不由一怔。

  这小子,不是叫他去看守孟扶摇的吗?怎么这么神色仓皇的回来了?

  林玄元一个念头没转完,边门处红影一闪,出现的是裴瑗,依旧神态高贵骄矜,倚着门框,缓缓整理自己衣袖,面色如常,可是老狐狸林玄元看来,却觉得这女弟子双眉之间,隐有戾气。

  将茶盏举得更高一点,挡住自己的眼神,林玄元在心中暗自嘀咕,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两个徒弟都神色不对?

  不过此时也不是询问的时辰,何况以裴瑗身份,就算林玄元也不敢过多教训,当下只有打起精神,继续陪客。

  白发苍苍的无极国老太傅,是名重一时的帝王之师,更以身为惊才绝艳的无极国太子之师而闻名天下,按说这么大年纪精神应该不济,可惜老太傅顶着黑眼圈,始终坚持着对呵欠连天的主人滔滔不绝。

  “青、夷、衡、明、狄五大洲,分天煞、无极、扶风、穹苍、太渊、璇玑、轩辕七大国,天煞好战、无极重才、太渊尚武、璇玑重智、扶风重德、轩辕精擅上古奇术,穹苍……”

  不知道忽然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地下的烛影动了动,老太傅突然住口,打了个哈哈,喝了口茶,好像突然想起来般道,“哎呀,老夫和门主谈得有兴,竟然忘了时辰……”

  林玄元赶紧站起身来,“是,是,太傅大人见识高卓,在下听得入神,竟然忘记安排大人休息,罪过罪过,来人,带大人前去内院宿处……”

  “呼……”底下传来一阵解脱般的吐气声。

  老太傅摇摇摆摆离开,弟子们立即作鸟兽散,林玄元负手立于庭上,目光变幻,突然道,“老四,瑗儿!”

  正想溜走的两人步子一僵,转过身来,裴瑗眼波一撩,缓缓转身,向着疑惑盯着她的林玄元,坦然一笑。

  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闪电,电光一亮间,灿白的强光照上她突然回首的脸,将那一笑扭曲得有些狰狞,带着些鬼魅般的阴森之气,倒将林玄元吓了一跳。

  他转过头,看着厅外刹那间瓢泼而下的雨,有点诧异的喃喃道,“下雨了……”

  风起太渊第十一章风雷如怒

  下雨了。

  夜半的雨来得突然来得猛烈,像是扯了天倒了海,哗啦啦的向下浇,瞬间地面汇聚了千万条细流。

  裴瑗从正厅出来,撑着一柄油纸伞,在丫鬟的侍候下趟水回自己的“兰亭居”,另有个丫鬟给她提着个灯笼照路,风雨猛烈,纸灯飘摇,那丫鬟用自己的油衣一路小心护着,灯还是在一阵突然涌起的带雨狂风扑打下,灭了。

  丫鬟还没来得及请罪,裴瑗反手就是一巴掌,尖利的指甲在丫鬟脸上划开鲜红的印痕,鲜血涔涔而下,那孩子却哭也不敢哭,抱着灯缩在雨里。

  “蠢!一盏灯都照顾不好!”裴瑗抬眼看看风雨漫卷的黑沉沉天幕,一阵烦躁没来由的袭来,她皱眉掩了掩披风,快步进了自己僻静的院子。

  “你们不许上廊来,别脏了我的地。”裴瑗厌恶人打扰,又有洁癖,连住处都选的最清净最雅致的兰亭居,这些习惯门中人人尽知,丫鬟们都低声应了,远远退到廊下。

  门外是如天神之鞭抽打大地的暴风雨,门内是沉凝寂静一无波动的黑暗。

  裴瑗去推门。

  吱呀声里,门缓缓开启,裴瑗眼光漫不经心的下垂,突然觑见木质地板上一道淡淡的水迹。

  心中一动,裴瑗反应极快,立即飞身后退。

  然而已经迟了。

  “嚓!”

  黑暗里白光一闪,隐约一道黑影抢身而出挥刀长刺,这一刀无声无息,快捷如流光飞电,只是一刹那间,便到了裴瑗面门!

  “哧。”

  血肉肌肤被划开的细微声音,惊心动魄的响在裴瑗耳中,她只觉得左额上一凉并一痛,随即左眼前便是一片血红。

  鲜艳的红色遮挡住视线,裴瑗看不清黑暗中伏杀自己的人是谁,她只知道此刻只有自救才能保住性命,咬牙忍痛,裴瑗呛一声拔出长剑,剑尖一振抖开漫天星棱之光,光芒灿然夺人眼目,当此紧急之时,她连师父秘传给她的压箱底宝贝剑法“长空之剑”也使了出来。

  对方似也知道这剑法厉害,并不硬接,身子一转,已经游鱼般从她身侧滑了出去,错身而过的那一霎反手狠狠一撩,裴瑗右额上又是一痛,鲜血泼剌剌奔泉般流下来,一道血瀑布横空出世,遮没了她最后一点清明的视野。

  厉杀之刀,快若奔雷,含怒之袭,利若惊电。

  刹那之间,对方快狠准的在裴瑗脸上画了个叉。

  双目被奔涌的鲜血所浸,不能视物,裴瑗使剑已再无章法,脸上撕裂般的疼痛令她急怒攻心,不知道脸上这两下到底伤到什么程度,但从流血量来看,这张脸定已被毁,对方下手毒辣,用心阴狠,竟像是和自己有深仇大恨。

  绝色女子向来视容貌重于生命,裴瑗这一刻痛不欲生,只觉得不杀此人誓不甘休,干脆也不去管那两道伤口,横剑一掣,将掌心的鲜血往剑身一抹,剑身突起红色光芒,在一片黑暗中如血般诡异流动,那流动的红色里,渐渐泛起蟹眼般泡沫,一点点色彩斑斓,像是无数的毒蜘蛛,在剑身上瑟瑟爬动,望上去令人牙酸肉麻。

  这时若有太渊皇朝皇族子弟在场,只怕就要惊异得大叫出声,“祭血神功”,皇族秘而不宣的神功,如今裴瑗使出来,那是拼着要鱼死网破了。

  她想拼命,对方却未必肯,那人一见那诡异红光亮起,立即一声不吭大步冲出,靴尖在门框上一踢,一个旋身已经脱开红光笼罩范围,暴雨中黑色身影如鹰似鹞,转掠间已经飞出三丈,消失在连绵如墙的雨幕里。

  裴瑗掣剑便追,她神功已经完备,抬脚起势快如闪电,掌中长剑光芒丈二,几乎只要一抬手,便可以立即到达黑影后心。

  然而将抬未抬之时,忽觉有什么滑腻的东西从身边掠过,带起一股不大的风声,随即手指一痛,长剑呛然落地。

  裴瑗大骇之下以为室内还有敌人,拼命睁大眼去看,血红的视野里只隐约看见一团圆影,刹那出没。

  随即脚下一软,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裴瑗一个踉跄。

  脸上两道伤痕麻痒此时开始发作,仿佛有无数小虫在伤口中爬动,大惊之下裴瑗顾不得再去拼命,赶紧去摸伤痕,却越摸越痒,一片血红里她什么也看不见,急得尖声大叫起来,“来人!来人!打水给我!叫太医,叫太医!!!”

  没有动静。

  那些她刚才怕污着地面,而赶到雨地里的丫鬟们,依旧抱着熄灭的灯,木讷而冷淡的看着她。

  她们木然站在雨里,看着平日里高贵跋扈的女子,暴雨之中披散长发,满脸满手鲜血,张开双臂在桐木长廊之中凄然呼叫,她脸上两道交错而过的伤痕划成一个狰狞的叉,鲜血从那狠厉的笔画中滴落,滴落她从来不许人跨入的长廊,将光亮洁净的地面染得一片血色污浊。

  “来人啊……来人啊……”

  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这些亲眼目睹刚才那一场残杀的下等婢女,近乎冷酷的站在雨地里。

  大雨被风卷成一片片的水晶墙,隔绝了她们因被长日摧残而带着恨意的眼神。

  “来……人……啊……”

  裴瑗的惨呼被暴雨声淹没,渐渐消至无声,她疯狂的在廊上狂奔,却因为时时撞到柱子而再添伤痕,脸上的麻痒越发剧烈,她的力气却已渐渐耗尽。

  雨从廊上垂挂的深红帐幕里透进来,浇得那颜色如血,雨幕后红衣浴血的裴瑗旋转着,悲呼着,渐渐软倒下去。

  她身子落在台阶上,黑发垂落廊下雨地,在汪了水面的地面里迤逦如蛇,她的手在努力前伸,似是想要够着某个脱离噩梦的希望。

  然而已永远够不着。

  夜未央,风雷如怒。

  一声不解而疼痛的低吟,响在隆隆的雷声里。

  “你们……为什么……不救我……”第十二章后山遇伏

  夜色深沉,所有的鲜血都浸在黑暗里,所有的shen吟都掩在暴雨中。

  裴瑗脸上被画上十字的那一刻,远处屋檐上,一人衣衫飘舞,经雨而不湿,负手微笑看着下方动静。

  他身后,一名黑衣人垂首于三步外侍立。

  “等会你去裴瑗那里做点手脚。”元昭诩吩咐黑衣人,“裴家在燕京,和相府云家是世仇,也是政敌……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黑衣人无声俯首,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原地。

  元昭诩笑笑,再次看向下方,他的语声在倾盆暴雨里凝而不散,语气悠悠,“画起叉来干脆利落,这女人……”——

  躲在一处隐秘的墙角,匆匆收拾了下身上的血迹,孟扶摇拍拍肩头的元宝大人,笑道,“谢了!”

  元宝大人嫌弃的一让,乌溜溜黑眼珠里满是鄙视,大有“你爪子很脏不要污了我的雪白的毛”之意。

  “臭屁的肉球!”孟扶摇暗骂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她并不知道,在她走后,一道闪电,如天神战斧劈开黑霾,自九天之上,直贯五洲大地。

  电光里,躺着昏迷裴瑗的室内骤然大亮,森白色彩里隐约有更亮的冷电一抹,随即,鲜红溅起——

  这是个注定不平静的暴雨之夜。

  林玄元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匆匆叫起,当他赶来看见裴瑗的情况,脸色难看得难以形容。

  昏迷不醒的裴瑗,脸上的伤痕只在这转瞬之间,已经烂得见了骨头,鲜血和白骨交织成凄厉的容颜,昔日的绝世容光,注定永生不能再见。

  林玄元怔在当地,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别的弟子不清楚裴瑗来历,他却自然明白,裴瑗的出身,他也招惹不起,如今出了这事,他要如何向裴瑗背后的势力交代?

  他已经将她的仆人婢女都审问了个遍,但这些人都咬定自己只看见一个黑影窜出主子房门,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场来得突然的大雨,掩盖了太多痕迹。

  林玄元脸上的皱纹,一夜间深了许多,他仰首缓缓向天,在心中喟叹。

  “莫非,天要亡我玄元?”

  目光掠过客房黑沉沉的房舍,林玄元心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无极国太傅一来,就出了这事,会不会……”

  转眼便否定了自己的怀疑,太傅大人很少出门,和玄元剑派也向来交好,根本没有杀人动机,何况看过裴瑗伤势的大夫已经认出来了,裴瑗右手小指被削去半截,那伤痕偏斜,自下而上反撩而起,正是裴家政敌死仇云家的“惊风剑法”的起手式会造成的伤痕,看来应该是云家派人上山暗伤裴瑗。

  只是裴瑗在玄元剑派学艺,是隐瞒了身份的……林玄元皱着眉,想云家实在下手狠毒,这事要好好和裴家说清楚。

  “今夜所有人都不要睡了,全部给我出去找人,我已经启动了各个关隘的机关大阵,雨这么大,凶手不可能赶到山下,你们一定给我把人堵在山上!”

  弟子们轰然应命,林玄元看着前方未歇的雨势,森然道,“记住,此事关系我玄元剑派存亡绝续,人,一定要捉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一道黑色身影,如离弦之箭,穿透茫茫雨幕,因为速度过快,以至于经过的地方,竟像留下淡淡的残影。

  人影直奔后山,玄元剑派依山而建,山庄之后,是防守相对最为薄弱的地方。

  后山平静一如往常,人影停也不停,迅速自一道偏峰攀援而上,她曾经逛遍全山,知道这座山峰后面有个谷地,穿过谷地里一个山洞,就可以从另一面脱出玄元山的范围。

  她脚程极快,奔行中按在腰畔剑鞘的手指下,微微透出淡碧色剑气。

  碧色剑光,破九霄功法第四层的独属色彩,破一切阴劲绵柔内力。

  元昭诩一番内力相助,不仅帮孟扶摇恢复了原本的功法层次,甚至帮她冲破了一直停滞不前的第三层关隘,进入了第四层境界。

  这使她的刚才的出手速度快上一倍,才能在裴瑗已有警觉的情形下,犹自能给她脸上划上一对漂亮的叉。

  可惜裴瑗势如疯虎想和她拼命,孟扶摇不想和她同归于尽,只好沾手既走,即使知道也许会留下后患,也顾不得了。

  前方,淡黑色的山峰在望,山上丛生的树木杂草被雨水冲得东倒西歪,看起来没有人经过的痕迹。

  孟扶摇轻轻吐一口气,露出释然的笑意。

  她迈步上前去。

  “铿。”

  脚下突有异感,像是踢到了一颗小石子的感觉。

  孟扶摇却绝不会觉得这真的是颗石子,立刻抽身暴退!

  那些低伏的草叶却突然如蛇般昂身而起,仔细一看却是丛木之后覆起了一面巨网,将草木连泥拔起,满天里都是飒飒之声,那些隐藏在乱草树枝之后惨青色的光芒,自网眼里爆射而出,铺天盖地的向孟扶摇袭来!

  “糟了,这里居然也有关卡!”孟扶摇暗骂林老狐狸动作快速,更诧异自己以前为什么就没发觉这里也不是缺口。

  巨网翻飞,笼罩范围足有十丈,孟扶摇借来的内力已开始消散,以她现在的体力,便是大罗金仙也无法在刹那间逃脱,眼看黑色巨网如霾罩落,网上倒钩光芒乌青闪烁,孟扶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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